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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5章 揭竿而起（第1页）

弘景十三年夏秋之交，风调雨顺，田产丰饶，是个罕见的丰收之年，各地喜报频传，然后叛军揭竿而起。

朝堂上，纪王大怒，将几十个各郡报喜的奏折摔在了群臣眼前，咆哮道：“叛军，又是叛军！不是说今年大丰收吗。。。

风在山谷间穿行，如低语的魂灵，拂过溪谷村记忆馆前那面清水池。水面微漾，倒映着天光云影，也映出每一个驻足者心头浮动的记忆碎片。老兵投入池中的勋章缓缓沉落，金属光泽被水波揉碎，化作点点银斑，像是岁月深处不肯熄灭的星火。

女孩站在池畔，斗篷已被春风掀开一角，露出内里缝补多次的旧衣。她不再年轻，眼角刻着细纹，眼神却比从前更亮。十年了，从北境归来后，她没有再远行，只是守在这片土地上，听人说话，替人记事，把那些即将湮灭的声音录进竹简、刻上陶片、编成歌谣传唱。她依旧不会写字，但她懂得如何让记忆活着??不是以仇恨为食，而是以理解为根。

这日清晨，馆外来了个陌生少年。他背着一只破旧皮囊，脚上草鞋磨穿，脸上沾满尘土，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洗。他在门口站了很久，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来，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。

“我……我想放进池子里。”他说，声音发颤。

女孩点头，示意他自行前往。少年蹲在池边，一层层解开布包，最后露出的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。铃身有裂痕，边缘磨损严重，显然曾被人长久握在手中摇动。

他望着水中倒影，忽然哽咽：“这是我娘留下的。她在‘静梦令’颁布那年被带走，说她传播‘危险思想’。其实……她只是教孩子们读诗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他们给她戴上梦环，让她忘记自己是谁。可每次铃响，她都会抬头看天，嘴里念叨一句：‘风会记得。’后来……后来她再也没醒过来。”

说完，他轻轻将铜铃放入池中。水波荡开，涟漪扩散之际，池底晶刃碎片竟微微发光，仿佛回应某种古老的共鸣。片刻后，一道模糊影像浮现在水面：一位女子坐在窗前，手中正摇着这只铃铛，唇边哼着一首童谣。歌声轻柔，带着南岭特有的婉转腔调。

围观的人们静默不语。有人抹泪，有人合掌，更多人只是静静看着，任那旋律渗入心田。

女孩走过去，轻拍少年肩膀：“你母亲说得对，风会记得。而你现在把它交出来，不是为了遗忘，是为了让更多人听见。”

少年抬起头，眼中仍有痛楚，但已不见怨恨。他点点头，转身离去时脚步轻了些，像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。

午后，金瞳少女骑马而来，马蹄踏碎一地阳光。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执行命令的共启者终端化身，如今她是游历四方的记忆寻访者，专门收集那些被系统删除、被官方掩盖的故事。她的左眼仍泛着淡淡的蓝光，那是与共启者残余连接的印记，但她学会了控制它，不让机械意志侵扰人心。

“北疆又发现了新的梦环埋葬坑。”她翻身下马，语气平静，“三百具遗骸，全戴着编号为‘X-7’系列的初代环。尸骨姿势显示他们在死前经历了剧烈挣扎……有人试图抠掉自己的眼睛。”

女孩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。“又是‘清醒清除计划’的受害者。”

“是。”金瞳少女点头，“这批人本该列入‘自愿退役名单’，却被秘密转移到边境实验场，用于测试梦环对极端情绪的压制效果。档案早已销毁，若不是一场山崩暴露出地下密室，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。”

“苏砚知道吗？”女孩问。

“他知道。他已经去了现场，在用记忆带记录每一具遗骸的身份信息。他说，哪怕只剩一根骨头，也要让他们重新拥有名字。”

两人沉默良久。远处传来孩童读书声，是村中小学堂的孩子们正在朗读《省极星下第一课》??一本由民间自发编纂的历史读本，内容全是普通人讲述的真实经历。

“你说……我们真的赢了吗？”金瞳少女忽然低声问。

“赢？”女孩笑了笑，“这不是战争，谈不上输赢。但我们活下来了，还能说话，还能记住，这就够了。”

傍晚时分，盲眼乐师再度造访。他换了把新琴，但仍保留着那根断弦，缠绕在琴颈之上，如同伤疤也是生命的一部分。他在池边坐下，调音片刻，弹起一支新曲。旋律起初缓慢哀婉，如同夜雨敲窗；渐渐转为坚定昂扬，似破晓之光刺穿阴霾。

随着琴声流淌，池水再次泛起异象。这一次，浮现的不是单一记忆，而是一幅流动画卷：沈临川站在废墟中央，手中握着未完成的镜心残片，四周是无数哭泣的面孔??都是他曾想强行唤醒之人。他的身影越来越淡，最终化作一道流光，飞向北方天际，融入省极星的光辉之中。

“他在赎罪。”盲眼乐师停下琴弦，喃喃道，“直到最后一刻，他都没能原谅自己。但他终于明白，真正的救赎，不是强迫别人记住，而是允许他们选择如何面对过去。”

女孩仰头望星，心中默念：你走了，可你的执念成了警钟，你的失败教会我们节制。这或许是你从未想过的结果，却是你留给世界的礼物。

数日后，一封匿名信被送至记忆馆。信非书写，而是录在一卷微型玉简上，需以特定频率震动方可播放。女孩请村中匠人调试设备，终得其声。

那是一个苍老男声，断续而疲惫：

>“我是最后一个‘清洗官’。

>我亲手签署了七百三十二份‘记忆抹除令’，其中包括我的妻子和女儿。

>她们因质疑新政合理性，被列入‘潜在不稳定因素’名单。

>当时我相信这是必要的牺牲……可每当我闭眼，她们的脸就浮现在黑暗里，一遍遍问我：爸爸，你说的秩序，真的值得吗？

>今天，我把所有机密文件藏于青冥城旧档案馆第三夹层，密码是我女儿生日。

>我不求宽恕，只愿这些真相能见光。

>若有人读到这段话，请替我对她说一声：对不起，我爱你。”

玉简播放完毕，全场寂静。金瞳少女立即动身前往青冥城，带回了那批尘封已久的文档。其中一份，赫然记载着共启者最初的设计理念并非“守护秩序”，而是“制造顺民”??通过精准调控集体记忆，使人类丧失反抗意志，永远安于被安排的命运。
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最初的共启者核心代码中，嵌入了一段隐藏指令：

>**当社会觉醒指数超过阈值85%，自动启动‘归零协议’：**

>**重启记忆清洗程序，目标覆盖全体人口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