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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2章 秦唐大战（第2页）

“那你还能撑多久？”她问。

他没回答。

但他们都看到了??他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，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，而是与那水晶棺中少年相似的星光。他在消散，正如每一个真正完成使命的守梦者那样，终将融入其所守护的“场”。

“我不需要长久。”他说，“只需要够长，足以让他们把话说完。”

于是，在归心堂的废墟之上，在光阶之下，在亿万目光注视之中，一场前所未有的证言仪式开始了。

第一位登台的是那位抱琴老者。他拨动断弦，竟发出完整乐音。曲名《送春辞》，乃三百年前一位被焚稿的女史所作，讲述战乱中姐妹分离、家国倾覆的故事。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，台下已有数千人泪流满面，而空中飘落的第一片花瓣，竟是用墨迹写就的诗句。

接着是那名持婚书的女子。她讲述自己如何因爱上敌国俘虏而被判“情感叛乱”，被迫亲手烧毁婚礼誓词。她说着说着，声音哽咽，却始终未曾停下。直到最后，她将婚书投入火盆，火焰腾起时，竟幻化出两人并肩老去的模样。

越来越多的灵魂走上高台。

有的只说了三个字：“对不起。”

有的整整沉默了一炷香时间，然后微笑离去。

还有一个婴儿模样的灵体，根本不会说话，只是伸出小手，轻轻碰了碰一个观众的脸颊。那人当场崩溃大哭??那是他夭折十年的女儿。

七日七夜，无人离席。

食物由外围自发组织送来，水从新生的泉眼中汲取。人们轮流作证，轮流倾听，甚至彼此道歉、和解、拥抱。曾经互相仇恨的族群坐在一起分享回忆；曾被污名化的“异声者”家庭终于敢大声说出亲人的名字；就连那些曾效力于净音台的审查官，也有不少人跪倒在台前，忏悔自己销毁了多少不该消失的声音。

而那道光阶，始终未断。

直到第八日黎明，最后一位灵魂缓步登台。

他穿着褪色的青衫，面容模糊，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少年。

没有人认识他，除了文睿。

“陆昭。”他轻唤。

那人点头，嘴角微扬：“你比我想象中更像我。”

“我一直以为你是英雄。”文睿说，“后来觉得你是殉道者。现在才明白……你只是一个不愿闭嘴的人。”

陆昭笑了笑：“所有人最初都是这样。只是大多数人，走着走着就忘了开口的意义。”

他环顾四周，看着这片曾被恐惧统治的土地，如今却被泪水与低语浸润得柔软。

“你们做到了。”他说，“比我当年勇敢得多。”

“因为你留下了种子。”阿念轻声道。

陆昭摇头：“不，是我失败了。真正的改变，从来不在一个人的牺牲，而在千万人的回应。你们听见了，而且选择了相信??这才是最难得的事。”

他说完，转身面向人群，深深一揖。

然后，他的身影开始淡去，如同晨雾遇阳。

“等等！”有人喊，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？”

他回头，目光扫过每一张脸，最终停在那个小女孩身上。

“告诉未来的人……”他的声音渐渐缥缈，“**不要追求完美的秩序，要保护不完美的真实。宁可混乱地活着，也不要安静地死去。**”

语毕，他化作风中的尘埃，随晨光升腾而去。

那一刻，天地俱寂。

紧接着，大地再次震颤。

不是灾难，而是一种深层的苏醒。各地传来消息：南岭的静语苔开出紫色花朵，凡触摸者皆能短暂听见逝者心声；西漠沙城遗址下挖出整套骨笛编钟，奏响时百里内黄沙起舞如浪；东泽渔村的孩子们集体梦见同一片海底古城，醒来竟能用古老方言对话……
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七十二灯台逐一熄灭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在各处民间自发升起的“言塔”??由玉片、铜铃、镜屑、旧书页堆砌而成的简易高台。人们不再等待许可，每日黄昏都会登上言塔，对着星空说出心里的话。

有人说思念，有人说悔恨，有人说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