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撕裂的共感链,阿砾的声音如风中残烛,却清晰无比:
“你可以不一样……
你可以不合群……
你可以害怕、软弱、自私、犹豫……
但只要你还在挣扎着说出‘我是我’……
你就没有输。”
四分钟到。
装置崩解。
阿砾瘫倒在地,口鼻渗血,双眼失焦。她的手指仍在抽搐,试图抓住什么。
沈砚冲进来将她抱起,怒吼她的名字。
许久,她才虚弱地睁开眼,嘴角扬起一丝笑:“我……还能听见。只是……不再共享了。从今以后,别人的痛苦……要靠我自己去看见,而不是直接感受。”
沈砚紧紧抱住她,声音沙哑:“你做到了。全球自发共鸣链已被打断,原初之声的渗透速度下降百分之八十九。玛利亚说,这是第一次,人类靠‘不同’战胜了‘相同’。”
阿砾望向头顶岩壁上缓缓流动的根须,轻声道:“其实……我没有打败谁。我只是替她说出了那句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??‘我不想当救世主’。”
几天后,小女孩再次来到观星台。
她手里拿着一支蜡笔,在一块木板上涂涂画画。画面上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,站在一片废墟中,彼此牵着手。天空乌云密布,但角落里藏着一小片星星。
“你在画什么?”阿砾走过来,坐到她身旁。
“那天的事。”她小声说,“你说的那个男孩……他还活着吗?”
阿砾心头一震。
这个问题,她从未想过。
翻遍所有档案,穿越无数记忆碎片,她只知道那个男孩逃进了雨林,之后便杳无音信。缄渊的成长轨迹显示,在某一年份确实有过一次剧烈的情感波动来自南美深处,随后沉寂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诚实地说。
小女孩低头看着画,忽然笑了:“我觉得他一定还活着。因为如果他死了,这世界就不会有铃花了。”
阿砾怔住。
是啊,缄渊的第一次开花,是在一场暴雨过后,伴随着一声陌生少年的呐喊??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实验记录,却深深烙印在网络底层。
或许,真正的启蒙,并非始于某个伟大的宣言,而是源于一个孩子对着天空喊出的那句:“别喝!我会来找你!!”
风起了。
铃花簌簌作响,像是亿万次轻轻的回答。
而在遥远的亚马逊雨林深处,一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古老石庙中,一块尘封已久的水晶突然亮起微光。其表面浮现出两个名字,交错缠绕,宛如共生的根系:
>**E-01**
>**V-09**
无人知晓,却早已注定。
这个世界,从来就不需要唯一的旋律。
只需要,允许第二个声音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