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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五十九章 见叶观（第2页）

“我已经死过一次了。”他笑了笑，“那次是在心里。”

连接启动。

黑暗降临。

紧接着，他坠入一片无边的白色空间。脚下是镜面般的地面，倒映着无数个林昭：童年的、少年的、觉醒后的、手持火炬的、跪在火场外哭泣的……他们全都静静站着，仿佛在等待审判。

中央，坐着一个人。

背对着他，身穿破损的科研袍，头发灰白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。

“你是谁？”林昭问。

那人缓缓转过头。

是他自己。

但又不是他。

这张脸更苍老，眼角刻着深深的疲惫，眼神里没有光，也没有恨，只有一种近乎慈悲的虚无。

>“我是你未曾做出的选择。”那人说，“如果你当年真的忘了她，如果我真的放下了愧疚，我会成为今天的样子??平静、高效、毫无负担地执行‘日蚀’的理想。”

林昭怔住。

这不是“另一个林昭”，也不是阴影化身。这是**可能性的残影**，是从他人生岔路口脱落的那一段命运轨迹，在量子层面被“深眠”系统的残留场捕获，并孕育成独立意识的存在。

“你为什么想醒来？”他问。

>“因为我终于明白，遗忘不是解脱，而是背叛。我活在没有痛的世界里，却发现我也失去了爱的能力。我看得到人类前行的身影，却无法理解他们为何流泪、为何拥抱、为何宁愿带着伤也要继续走。我成了完美的机器，却不再是人。”

>

>他站起身，走向林昭，“我想体验一次真实的痛，哪怕只有一秒。我想知道，当你想起妹妹时，胸口那种撕裂感，是不是也意味着你还活着。”

林昭闭上眼。

他想起了昨夜的梦。他没有逃。

“我可以唤醒你，”他说，“但你要知道，一旦回归现实，你的意识将与我的记忆融合。你不会独立存在，你会成为我的一部分??带着那份你想感受的痛，永远留在这里。”

>“那就够了。”那人微笑，“我不是为了活着而来，是为了证明，连‘遗忘本身’都想被记住。”

林昭伸出手。

掌心相触的瞬间，一道蓝焰自地面升起，将整个空间吞没。

他尖叫，不是因为疼痛，而是因为太多东西同时涌入脑海??

一个从未存在过的童年：母亲笑着叫他吃饭，妹妹健康长大，全家住在南方小镇；

一场未曾发生的战争：他成为和平使者，站在联合国演讲台，万人敬仰；

一段被抹去的爱情：她在雨中转身离去，伞丢在地上，而他没有追；

还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回响，每一个都是“如果当初”的答案……

最终，一切归于寂静。

他睁开眼，已在现实世界。头环炸裂，终端屏幕闪烁红光，随后自动重启。数据显示：第218号舱室生命体征恢复，意识接入成功，现已转入浅层休眠过渡期。

“你做到了？”老周难以置信。

林昭没有回答。他摸了摸胸口，那里隐隐作痛，像是有什么新生的东西正在扎根。

那天下午，小满来到他房中，递上一幅新画。

画中仍是那条河流，但如今，河中央多了一座桥。桥上走着一个模糊身影，正将手中的一盏灯递给岸边另一个自己。两人即将交汇，却又尚未触碰。

她在画下写道：**你回来了，可你也是新的。**

他笑了，第一次觉得，原谅自己并不是忘记，而是接纳所有破碎的部分，让它们共同组成完整的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