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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7章 吵起来了（第2页）

老妇人立于阶梯之上，手中竹杖插地，符纸猎猎作响。她以自身修为布下“护音结界”，抵御外界侵扰。但她知道，真正的威胁还未到来。

果然，洞口方向骤然刮来一阵腥风。

数具尸体从暗渠漂入，皆是先前追击他们的静语使。可此刻，这些本应化为灰烬的躯体竟再度站起，皮肤下蠕动着黑色丝线，口中铜铃发出杂乱鸣响。更可怕的是，他们胸口的“律芯”已被替换，变成一枚枚刻有龙纹的玉符??那是皇帝亲自炼制的“御魂引”，能强行唤醒死者残识，将其转化为绝对忠诚的音傀。

“他们连亡者都不放过……”老妇人咬牙，迅速撕下三张符纸贴于钟门四周，“快！再坚持一会儿，启音钟就要完成蜕变了！”

葵儿拼命吹笛，泪水滑落笛孔。她看见姐姐的身影越来越淡，几乎要与钟光融为一体。

“清璃……再撑住啊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，要看北疆的雪原，要听百岁老人讲从前的故事……你不能食言……”

就在此时，钟体内突然传出一声剧痛的闷哼。

沈清璃猛地弓起身子，七窍渗出血丝。她的歌声戛然而止，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。

“不??！”葵儿尖叫，不顾一切冲向钟门。

老妇人厉喝：“别进去！她一旦中断，钟会反噬！”

话音未落，钟腹内部爆发出刺耳尖啸！那团凝聚民意精魄的光球疯狂膨胀，颜色由纯白转为暗紫，竟欲挣脱束缚，重新回归单一频率控制模式。钟身裂开数道缝隙，滚滚黑雾喷涌而出，夹杂着无数扭曲人脸，嘶吼着“闭嘴”“服从”“统一”。

终焉钟的最后一道防线??**集体恐惧**，正在发动。

这是千百年来皇权灌输的结果：人们害怕不同，畏惧异议，宁愿沉默求安。即便现在获得了发声的权利，仍有无数心灵本能抗拒，担心因此招祸。这份恐惧汇聚成阴暗声潮，试图扼杀新生的启音钟。

沈清璃躺在钟心，意识模糊。她听见母亲的歌声渐行渐远，阿衡的身影也在消散。

“结束了么……”她喃喃。

可就在这绝望边缘，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稚嫩童音。

>“娘，我想吃糖。”

接着是一声老者的叹息：

>“活了一辈子，今天我才敢说??我不喜欢皇帝。”

然后是士兵放下刀剑的声音：

>“我不想杀人了。”

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，起初细弱如蚊蚋，继而汇成洪流。它们不属于地宫，也不出自钟体，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??是江南村落里孩童唱起的新童谣，是西北驿站中老兵醉酒后的怒骂，是京城茶馆里书生朗读禁书的铿锵之声……

这些声音虽未经过专业训练，毫无“正音”之美，却因真实而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。

它们穿越山河，顺着地脉传入哀牢坑，涌入启音钟，成为最后一道燃料。

沈清璃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
她缓缓睁开眼，眼中不再有痛苦，只有清明如水的坚定。

她重新坐直，双手交叠置于膝上，深深吸气。

下一刻，她开口了。

不再是摇篮曲，不再是悲歌，也不是《言之初》。

她唱的，是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新歌。

歌词简单至极：

>“我说，故我在。

>我言，故世变。

>声起于心，落于行，

>不惧风雨，不怕孤灯。

>若有一天无人听，

>我便对自己唱到天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