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断天门驻留的客栈时,暮色已漫过窗棂。王小虎推开房门,赵猛正把脚翘在桌上啃鸡腿,油星子溅得满桌都是;孙福缩在角落,对着支破箭打磨箭头,弓弦上还缠着半截绷带——那是今早为了“练习准头”射穿门板时被木屑划的。“回来了!”赵猛把鸡腿骨往后一扔,精准地砸进墙角的垃圾桶,“秘籍呢?快拿出来让咱开开眼!是不是金光大闪,字都跟活的似的?”孙福也停下手里的活,眼睛瞪得溜圆,活像只受惊的兔子:“我、我听说上古秘籍都有灵性,会认主……小虎哥,它没咬你吧?”王小虎被逗笑,将紫檀木盒放在桌上:“哪有那么玄乎,就是本旧书。”他刚要打开,聂娇娇端着碗药汤走进来,蒸汽氤氲了她的眉眼。“先把药喝了。”她把碗往王小虎面前一推,药香里混着淡淡的桂花味,“今早验丹时你灵力岔了气,这是‘凝神汤’,能稳住心神。”赵猛凑过去闻了闻,咂咂嘴:“师姐偏心!我上次被刘烈的毒烟呛着,你就给我块薄荷糖。”“你那是皮糙肉厚,不用费药材。”聂娇娇白了他一眼,目光落在木盒上,“刘烈被押去后山后,我让人跟着他了。”“有发现?”王小虎端起药碗,温热的药液滑过喉咙,带着股微苦的回甘。“他跟送饭的杂役说了句话。”聂娇娇指尖轻点桌面,“杂役是影阁的人,左手虎口有个蛇形纹身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刘烈说,‘玉葫芦在他身上’。”“玉葫芦?”赵猛猛地站起来,椅子被带得“哐当”一声,“你是说小虎脖子上挂的那个?那破葫芦除了能装水,还有啥用?”王小虎下意识摸向衣襟,墨玉葫芦贴着心口,触手温润,再无午后的灼热。他沉默片刻,将葫芦掏出来放在桌上——巴掌大的葫芦,通体墨黑,表面刻着模糊的云纹,看着跟市井小摊上十文钱一个的玩意儿没两样。“刘烈怎么会知道它?”孙福怯生生地问,“难道这葫芦是宝贝?”“不知道。”王小虎摇头,指尖划过葫芦表面的云纹,“从小戴到大,师父说能保平安。”他看向聂娇娇,“师姐觉得,影阁想要的是葫芦,还是《九转丹经》?”聂娇娇沉吟道:“或许……两者都想要。刘烈跟影阁勾结,未必是为了秘籍,说不定他早就知道葫芦的秘密,故意引影阁来抢,好坐收渔利。”赵猛听得眼睛发直:“这老小子够阴的啊!明着争不过,就玩阴的?等我去后山把他劈了!”“别冲动。”王小虎按住他,“现在动他,等于告诉影阁葫芦真有问题。咱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”他打开紫檀木盒,《九转丹经》的书页在暮色中泛着陈旧的黄,“先看看这秘籍再说。”四人围坐在桌前,王小虎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。古老的篆字密密麻麻,像一群蜷曲的虫子,看得人头晕。赵猛皱着眉:“这写的啥?比我二舅爷的药方子还难懂。”孙福指着其中一行:“这、这个字我认识!是‘丹’!上次在药经上见过。”聂娇娇也凑过去辨认:“好像是讲‘引灵入炉’的法子,但缺了后半段……不对,这纸页边缘有磨损,像是被人故意撕去了。”王小虎指尖拂过磨损处,忽然感觉掌心一烫——是那枚墨玉葫芦!他低头看去,只见葫芦表面的云纹竟亮起淡淡的银光,像有水流在里面转动。紧接着,葫芦口“啵”地弹出一缕莹白的光丝,落在《九转丹经》的书页上。“这是……”聂娇娇瞪大了眼。光丝触及篆字的瞬间,那些晦涩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,像被打散的拼图般重新排列。原本残缺的句子渐渐补全,空白处浮现出新的注解,字迹灵动飘逸,与原书的古朴截然不同:“引灵者,非强纳灵力,需以自身精血为引,融于丹火……”“是注解!”孙福激动得差点碰翻药碗,“这葫芦能翻译秘籍!”赵猛摸着下巴:“难怪刘烈惦记它,合着是本‘活字典’啊!比丹阁的老学究好用多了!”王小虎却没说话,他盯着新浮现的注解,心脏砰砰直跳。注解里提到的“精血引灵法”,竟与他无意中练就的控火诀隐隐相合——难怪他的丹火总比旁人霸道,原来早已暗合上古法门。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。聂娇娇反应最快,猛地将桌子往窗边一推,只听“笃”的一声,一支淬了黑毒的弩箭钉在刚才王小虎坐的位置上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。“有刺客!”赵猛抄起巨剑就往窗边冲,却被聂娇娇拉住。“别开窗!”她压低声音,指尖弹出三枚银针,精准地钉在门框的三个角落,“是影阁的‘透骨弩’,见光就会引爆毒烟。”她对孙福使了个眼色,“去把灯吹了。”孙福手忙脚乱地吹灭油灯,房间瞬间陷入黑暗。窗外传来几声模糊的低语,似乎有人在确认里面的动静。王小虎悄悄握住墨玉葫芦,葫芦的温度再次升高,像是在提醒他什么。,!“怎么办?”赵猛的声音在黑暗中发紧,“要不我冲出去拼了?”“再等等。”聂娇娇的声音冷静得像冰,“他们没直接破门,说明在试探我们有没有防备。刘烈肯定跟他们说我们放松了警惕,这时候反击,正好打他们措手不及。”她摸索着从药囊里掏出个小瓷瓶,“这是‘爆烟弹’,等会儿我扔出去,猛哥你趁机掀翻屋顶,咱们从上面走。”王小虎忽然开口:“不用。”他摸到桌角的火折子,“他们要的是秘籍和葫芦,我把这两样扔出去,引他们去追,你们趁机绕后。”“不行!”聂娇娇立刻反对,“影阁的人杀心重,拿到东西也会灭口!”“我有办法。”王小虎点燃火折子,火光映出他眼底的笃定,“葫芦和秘籍都是假的。”他迅速将《九转丹经》塞进怀里,从行李中翻出本普通药经,又找了块黑石头塞进葫芦壳里,“他们分不清真假。”赵猛眼睛一亮:“这招妙啊!就跟上次在峡谷里,你让我假装去偷主宰,引开阿灰似的!”窗外的动静越来越近,似乎有人在撬动门锁。聂娇娇不再犹豫:“按小虎说的做!猛哥,准备好你的剑!”王小虎深吸一口气,猛地拉开窗户,将假葫芦和药经往对面屋顶一扔,同时大喊:“影阁的朋友,东西在这!有本事自己抢!”黑暗中果然窜出几道黑影,跟饿狼似的扑向空中的物件。赵猛趁机一脚踹开屋顶的瓦片,聂娇娇拉着孙福率先跳了上去,王小虎紧随其后。四人刚站稳,就听身后传来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显然是爆烟弹炸了。“往东边跑!”聂娇娇指着远处的巷子,“那里有丹阁的巡逻队!”穿过两条巷子,巡逻队的火把终于出现在前方。黑影们不敢再追,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夜色中。赵猛扶着墙喘气,剑上还沾着几根黑色的布条:“好家伙,这群人跟阿灰似的,跑得比兔子还快!”孙福摸着胸口:“我、我刚才好像射中一个……不知道死没死……”聂娇娇检查着周围,确认没人跟踪,才松了口气:“刘烈果然没安好心,故意泄露消息,让影阁来试探我们的底细。”她看向王小虎,“你早料到他会这么做?”王小虎摇摇头,指尖摩挲着怀里的《九转丹经》,墨玉葫芦的余温透过布料传来:“只是觉得,他输得太不甘,肯定会留后手。”他抬头望向断天门的方向,夜色浓稠如墨,“看来这客栈是不能住了,我们得尽快回山。”赵猛点头:“我去收拾东西!顺便把刘烈那老小子的窗户砸了,给他留个‘纪念’!”“别惹事。”聂娇娇拉住他,“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秘籍和葫芦安全带回师门。至于刘烈……”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“后山劈柴的日子,不会太好过的。”月光从云层中钻出来,照亮四人的身影。王小虎握紧怀中的秘籍,感受着墨玉葫芦的温度,忽然明白——这枚看似普通的葫芦,恐怕藏着比《九转丹经》更重要的秘密。而影阁和刘烈的觊觎,不过是这场风波的开始。远处的丹阁后山上,刘烈正坐在柴房里,手里把玩着一枚蛇形令牌。窗外传来爆炸声时,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王小虎,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,这趟浑水,你都必须蹚进去。”他将令牌扔在桌上,令牌与桌面碰撞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:()王小虎修仙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