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瑚迟疑了片刻,最终放开了抓出姐姐手腕的手,此刻那片皮肤紫红一片,分外渗人。
珊儿心底微微松了口气,不到万不得已,她也不想伤了弟弟,倒不是血脉间的怜惜,而是祭品不能有瑕疵。
她砸伤腿骨钻规则漏洞,已是在村长乡老们的底线试探,再来一次,恐怕自己一家都落不着好。
揉了揉手腕处的淤青,珊儿将那碗凉了的粥推到洞口,语气温柔依旧,“快喝吧,喝完我也好早点回去筹谋。”
“啧啧啧。”梅鬼华发出外人听不到的感叹。
用隐身术藏匿身形的青稚雅就蹲在房顶,神识笼罩之下,一切尽收眼底。
她换了个坐姿,如今亲眼见到了,梅鬼华所言皆得到了证实。
眼见着珊儿又盛了一碗,虚情假意劝哄一墙之隔的弟弟,“多喝些,沙婆婆不让你们吃干饭,怕有了力气逃跑,所以娘多煮了些,就怕你饿着。我本该酉时来的,你也知道家里来了客人,为了不让她发现端倪,才来晚了,饿坏了吧?”
“倒成了你的错。”梅鬼华轻笑着摇头,“若她弟弟不说你的事儿,恐怕她提都不会提,以免节外生枝。”
青稚雅虚着眼,“放心,我内心毫无愧疚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两人交谈之间,小瑚已然将桶里的粥尽数喝完,能看出他是饿得狠了。
而珊儿则扮演着温柔耐心的好姐姐,将弟弟用完的餐具一一收拾妥当,拎起空了的木桶轻声道,“家里多了个人,日后恐怕不能按时送达,如果脱不开身,会有人代替送饭的活计。”
“放心,新娘一事希望还是挺大的,你是没瞧见那姑娘,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比往年任何一个新娘都标致。”珊儿笑容愈发甜美,“这样的人儿啊,合该供奉海神大人。”
小瑚听懂姐姐的话中暗示,顿时放心了几分,他不相信这个恶毒女人的保证,但他相信她的妒忌心。
提着木桶离开的珊儿并没远路返回村中,而是走向更荒凉的郊野,青稚雅立即跟上。
没走出多远的珊儿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瘦削青年,左右不齐的裤管、补丁摞补丁的外衫,无论哪一点放眼现在沙村里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双方瞧见了对面人影,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停下,像狭路相逢的两只野兽,试探打量的目光在彼此间交错。
最终是珊儿打破了静默,她笑吟吟开口,“刚祭拜过海神大人?”
青年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木桶上,微微颔首,回应道:“给令弟送饭?”
“是啊。”珊儿大方承认,试探着问,“冬生哥又想妹妹了?”
冬生的目光落在女孩稚气未脱的脸上,当年春花走得时候也比她大不了一两岁,当即轻笑道,“是啊,你就不挂念弟弟?”
珊儿讪笑,“不及冬生哥与妹子感情深厚,不说这个了,冬生哥今日可曾见到新来村里的那位?”
冬生眉宇平静,对于村里人日常在雷区蹦迪的行径,现在的他已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,当即顺着珊儿的话题回答,“你是说庆姑娘?”
“正是。”珊儿收敛了笑意,显得有几分严肃,“你不觉得奇怪吗,她若真是千金大小姐,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?”
对于青稚雅胡诌的巡捕身份,珊儿并未全信。
她自小困囿于小小渔村中,并未见识过外界,是以想试探下大人们口风。
可这试探又不能太过明显,否则被察觉出什么便不易操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