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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0 章（第2页）

“你在叠甲，”新垣祐希平静道，“也就是说，那被回溯的灾难，你是主责。”

“还真是咄咄逼人，”阿加莎叹了口气，“谁也不想灾难发生，只能说，那是一场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。”

“不要左顾右言其他，说回正题，比如——克莱尔的死亡。”新垣祐希动了动嘴唇，说出了母亲的化名。

“克莱尔……是的，一位拥有非凡异能的女士。她的逝去是整个异能界的损失。”阿加莎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，却像包裹着天鹅绒的钢铁，“那场与‘黄昏之馆’的冲突……是一场悲剧，一场谁都不愿看到的意外，战争，亲爱的孩子，总是伴随着无法预料的牺牲。”

“意外？”新垣祐希的眼眸锐利起来，“我查阅过所有能找到的碎片记录。那场冲突的规模本不该导致那种结局。克莱尔的能力是操控时空，即便不敌，她若想走，谁能留下她？”

阿加莎微微倾身，烛光在她深邃的眼眸中跳动，显得高深莫测：“你果然是能感受到的，【时空切割率】异能的继承者，克莱尔意志选中的少女。”

“有时，会闪过一些零星的回忆。”新垣祐希扶额说着。

“啊，能力的强大与否，并非决定生死的唯一因素。有时，信念、守护之志，甚至是……一个小小的误判，都足以扭转战局。魏尔伦和兰波先生当时也深陷重围，克莱尔是为了掩护他们……”阿加莎说着。

“不要用这种模糊的话语搪塞我！”新垣祐希的声音提高了几分“我知道是女王陛下在背后推动了那场争斗！我也知道，最终下令围杀克莱尔的，就是你们‘钟塔之侍’！”

“兰波先生或许杀了人，但这一点，你无法辩驳。”

阿加莎脸上的惋惜神色稍稍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、近乎冷酷的平静。

她并未直接否认，而是如同一位高超的棋手，轻轻拨弄着话语的棋子。

“孩子，你追寻真相的勇气令人动容。但真相往往如同伦敦的迷雾，从不同角度看去，会呈现不同的形态。”她十指交叉，置于下颌，“你说‘下令围杀’？这指控过于沉重了。当时的命令，或许仅仅是‘限制’或‘捕获’那位能搅乱时空的女士。毕竟，她的能力太过危险。”

阿加莎说着顿了顿，观察着新垣祐希紧绷的表情，继续用那种带着微妙暗示的语气说道：“然而，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。士兵们面对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，恐惧会压倒理智……为了自保，或者为了保护同僚，他们可能会……过度反应。当无数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，即便是能回溯时间的异能，恐怕也难以及时应对所有致命的瞬间吧？”

新垣祐希的拳头悄然握紧。

阿加莎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，试图描绘另一幅画面——不是蓄意谋杀，而是一场由恐惧、误会和战场混乱交织成的“意外”。

但她话语中刻意强调的“无法理解”、“恐惧”、“过度反应”、“四面八方”，却又残忍地勾勒出当年的惨状：克莱尔或许并非死于一对一的公平对决，而是陷入了早有预谋、针对她能力特点设计的围攻陷阱，最终力竭或被无数同时发动的、来自死角的攻击所淹没。

新垣祐希自认自己的实力不弱，母亲只会比她更强，想杀她绝对没那么容易。

“过度反应？”新垣祐希的声音冰冷刺骨，“所以，你是想告诉我，克莱尔的死，只是一群士兵在恐慌下的失控，与钟塔高层的决策无关？与女王的意愿无关？”

阿加莎露出一丝几乎算是宽容的微笑：“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怀疑。异能传承中记忆的创伤需要寻找一个明确的责任者来承担。但将一切归咎于一个庞大的组织或至高的意志，有时会让你忽略掉悲剧中那些更复杂、更偶然的因素。我们‘钟塔之侍’遵循规则与秩序，即便是在对抗中。”

新垣祐希被她的诡辩气得不想说话。

她轻轻挥了挥手，仿佛要拂去空气中不愉快的尘埃：“七年过去了，旧日的伤口何必再次揭开？执着于过去的阴影，只会阻碍你拥抱自己的未来。你继承了如此强大的异能，应当有更广阔的天地，而非被仇恨囚禁。”

新垣祐希沉默了半晌，她看穿了阿加莎的话术——撇清最高层的直接责任，将罪行推给战场混乱和下级执行者的“失控”，同时用虚伪的同情和关于未来的空泛建议来麻痹她。

最终，新垣祐希缓缓抬起头，眼中的脆弱已被彻底碾碎，只剩下冰冷的决意。

“阿加莎·克里斯蒂女爵，你的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，看似缜密，却充满了误导与逃避。你无法否认钟塔的手沾染了克莱尔的血。你今日的每一句狡辩、每一次暗示，都只是让我更加确信——”

新垣祐希的身体周围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、却让空间微微扭曲的苍银色光晕。

“——你们在害怕。害怕当年的真相被彻底揭开，害怕【时空切割率】的怒火会跨越七年的时光，降临到你们头上。”

“迷雾终会散去，女爵。而我，就是吹散迷雾的那阵风。克莱尔的时钟或许曾在七年前被迫停摆，但我的……才刚刚开始转动。”

阿加莎愣住了，脸上那从容的面具缓缓消失。

她看向窗外无尽的雨夜，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、对于不可控事物以及那即将复苏的时空之力的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