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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0章 修复躯壳（第1页）
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于生大概很难想象到在交界地的边境区域是这样一番景象，更想象不到在这些支离破碎的荒芜空岛、巨石与极光之间，会伫立着这样一栋充满哥特氛围的神秘洋房??再加上旁边花园里还有一堆无脸人偶在那。。。

暴雨倾盆而下的深夜，西伯利亚的冻土带泛起幽蓝微光。那朵水晶风铃花并未因科考队离去而凋零，反而在寒风中越发明亮，花瓣层层展开，每一片都映出一个孩子的笑脸。老心理学家留下的录音笔静静插在泥土里，循环播放着他颤抖的声音：“我不是怪物……我只是害怕。”这声音渗入地底，唤醒了更深沉的回响。

孤儿院废墟之下，原本被水泥封死的地窖缓缓裂开。锈迹斑斑的铁门自动开启，一股温热的气息涌出，带着童年卧室的樟脑味、旧毛毯的柔软触感，还有一声声细弱却执拗的“有人吗？”数百个孩子从黑暗中走出，他们穿着几十年前的条纹睡衣，脚上没有鞋，但步伐轻盈如风。他们的影子不再模糊，而是清晰得能看见眼角泪痣、缺了一颗的门牙、手腕上自己刻下的名字缩写。

最前方是个瘦小的女孩，手里攥着半截蜡笔。她抬头望向天空??那里本应是极夜，此刻却被无数漂浮的文字点亮，像星河倒悬。每一行字都是某人刚刚说出的真心话：

>“我其实一直嫉妒妹妹，因为她得到了爸妈所有的爱。”

>“那天我没救同事，是因为我怕死。”

>“我觉得自己不配被爱，所以我总先推开别人。”

女孩伸出手，指尖碰触到其中一行字，那字便化作一只纸鹤，轻轻落在她掌心。她笑了，眼泪滚落时竟凝成一颗晶莹铃铛，悬在空中，随风轻颤。

与此同时，异度旅社新纪元长廊深处，林知遥正站在一扇从未见过的门前。门漆剥落，挂着一块歪斜木牌：“最后一次见外婆”。她记得这个房间??那是阿禾的门。山村小学的孩子，曾用蜡笔画桥，说要通往旅社的人。

门缝里不断渗出灰烬般的碎屑，仿佛里面正经历一场缓慢燃烧。林知遥推门而入，只见十岁的阿禾蜷缩在角落，面前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，反复播放一段断续录音：

>“阿禾啊……外婆走的时候，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……对不起……你别怪奶奶……奶奶只是……太怕疼了……”

录音戛然而止，又重头开始。阿禾双手抱头，低声呢喃：“我不怪你……我真的不怪你……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？为什么三年都不来看我？你说过每周都来的……”

林知遥蹲下身，轻轻握住他的手：“她不是不想来，她是不敢来。”

阿禾猛地抬头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她病得很重，最后的日子在床上动不了。但她每天都在念你的名字。护工说，她枕头底下压着你画的所有画??小鸡、房子、还有你说要送给她的彩虹伞。可她怕你看到她那样，会吓到你，会难过……所以她让家人骗你说她在旅行。”

阿禾怔住，嘴唇微微发抖。

“你以为她不要你了，”林知遥声音柔和，“可她拼尽全力，也只是想保护你最后一份快乐的记忆。就像你画的那座桥，她一直在桥那头等着，只是……走不动了。”

泪水终于决堤。阿禾扑进林知遥怀里，哭得像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孩子。“我想她……我每天都想她……我攒了三十六颗糖纸，说好要给她折星星的……我还有好多话没说……”

林知遥轻轻拍着他后背：“现在说也不晚。”

她牵起阿禾的手，走向房间中央。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面镜子，镜面蒙着雾气。林知遥引导他写下一句话：“外婆，我原谅你了，我也……很想你。”

字迹落下，镜中景象骤变??一间阳光洒落的老屋，藤椅上坐着满头银发的老人，正眯着眼看窗外的雨。她忽然转过头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，嘴角慢慢扬起。

“阿禾？”她轻声唤道。

男孩浑身一震，冲上前扑向镜面，手掌贴在玻璃上。老人也抬起手，隔着虚实相触。

“奶奶！”他嚎啕大哭，“我有乖乖吃饭！我还学会了写字！老师说我画画特别棒！我……我把彩虹伞挂在床头了，每天都能看见！”

老人眼中泛起泪光：“我的小阿禾……长这么高啦……对不起啊，没能亲手抱抱你。”

“你能听见我！”阿禾激动地回头看向林知遥，“她真的能听见我！”

林知遥微笑点头：“只要你想说，她就一直在听。”

镜中的影像渐渐淡去，老人的身影化作一片温暖光芒，凝聚成一枚小小的贝壳风铃，落入阿?手中。他紧紧抱住它，像是抱住了整个童年缺失的拥抱。

门外，风铃齐鸣，走廊尽头，又一扇尘封多年的门悄然亮起微光，门牌写着：“十八岁那年，我删掉了自杀遗书”。

而在地球另一端，那位曾在心理危机干预中心掷出纸飞机的少年，如今已连续七天回到候诊室。他不再躲在角落，而是坐在风铃正下方，一页页翻看他写满心事的笔记本。今天，他鼓起勇气，拿出一支新笔，在纸上写道：

>“我恨我自己，因为我活下来了，而姐姐没有。那天如果我跑得快一点，是不是就能拉住她？是不是她就不会跳下去？”

文字浮现空中，回应迟迟未至。少年低头等待，心跳如鼓。良久，灯光忽明忽暗，空气中缓缓凝聚出新的字句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