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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（第3页）

而那个流浪少年，如今已成为街头歌者。他手中的竹笛早已磨损不堪，可每当他吹响，总有人驻足落泪。官府曾派人调查，欲查禁“惑众邪音”，结果调查员听完一曲后，当场跪地痛哭，说自己三十年前丢失的儿子，最爱听这首摇篮曲。

后来，人们不再称他为流浪儿，而叫他“传声者”。

某年冬至，十二地同时感应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动。不是钟鸣，不是光闪，也不是地震，而是一种遍及天地的“停顿”??仿佛整个世界在同一瞬间，屏住了呼吸。

就在那一刻，宇宙尽头的素衣女子缓缓站起。她抬手一引，亿万星辰齐齐震动，释放出积蓄已久的频率。这些频率本属不同文明、不同时代、不同生命形态，此刻却奇迹般融合，化作一道横贯寰宇的声流，直奔归息之眼而去。

青铜巨门轰然洞开。

但没有吞噬，没有毁灭，也没有神明降临。

门后出现的，是一片寂静的广场。

广场中央立着一面镜子般的湖，湖面映照的不是天空，而是无数世界的倒影：有战火纷飞的城池，有孩童奔跑的田野，有老人牵手散步的小径，还有情侣在星空下相拥的剪影。

素衣女子走上前，俯身触碰湖水。涟漪扩散之际，所有倒影中的生灵，无论是否修行，无论能否言语，全都抬起头，望向同一个方向。

他们什么也没看见。

但他们全都听见了。

一种无声之声，温柔地说：

“你们并不孤单。”

此后三年，世间再无大战。

不是因为强权压制，而是因为太多人开始倾听。

母亲学会听孩子沉默背后的恐惧，君王开始听百姓叹息中的诉求，修士终于听懂草木枯荣里的哀乐。

修仙之路，依旧平淡。

可正是这份平淡，孕育了最深的回响。

又一个春分，阿枝已长成少女。她站在无听钟前，将手贴上钟壁。这一次，钟内传出的不再是零碎片段，而是一首完整的歌??是老药师当年未能唱完的《挽音辞》，由千万人记忆补全，由天地共鸣润色。

她闭上眼，跟着哼了起来。

歌声未出口，可方圆十里之内，所有人的心跳，都不约而同，与之同步。

老匠人站在远处，拄着铁杖，笑而不语。

风拂过雪原，卷起几片藤蔓脱落的光屑，如星尘飘散。

他知道，这条路没有终点。

但它会一直走下去，

直到最后一个愿意发声的人，

和最后一个愿意倾听的人，

在某个平凡的清晨，

彼此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