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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白大小姐（第2页）

“你来了。”他在镜中开口，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。

“你是谁？”我问。

“我是你不敢承认的记忆。”他说，“也是你拼命掩盖的真相。你以为你在救人？不，你只是延续了一场更大的谎言。”

我冷笑：“什么谎言？”

“你说净火在心，可若人心本就不洁呢？你说医学自救，可若人根本不愿醒呢？”他缓缓转身，面容依旧模糊，却带着悲悯的笑意，“你拆了莲塔，可恐惧还在。你烧了符咒，可绝望仍在。你以为自己点亮了灯，其实不过是把黑暗换了个形状。”

我握紧玉蝉，冷冷道：“那你呢？你又做了什么？躲在镜子里蛊惑人心？利用别人的悔恨与痛苦，让他们自我折磨？这就是你的‘救赎’？”

他不答，只是抬手一指。镜中景象突变??我看见自己站在一座燃烧的莲塔前，手中拿着火把，身后是欢呼的人群。可塔顶之上，竟有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柱上，泪流满面地呼喊：“妈妈！救我！”而我……我没有冲上去救人，反而点燃了塔底的柴堆。

“假的！”我怒吼，“这不是真的！”

“是不是真的，你自己知道。”他说，“那天你本可以阻止祭祀，可你害怕。你怕得罪整个村子，怕失去信任，怕成为异类。于是你选择了沉默。那个女孩死了，而你活了下来，还成了‘英雄’。”

我浑身颤抖，冷汗浸透衣衫。那段记忆……我一直以为是梦。原来是真的。原来我也有过懦弱，有过背叛。

阿舞突然冲上前，一把将铜镜翻面朝下。“够了！”她喝道，“你不配审判他！你算什么？一个靠吞噬悔恨存活的幽魂？真正的救赎不是让人沉溺于过去，而是教会他们如何面对明天！”

铜镜剧烈震动起来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洛子君迅速取出朱砂符纸，贴在镜框四周。我强撑着站起身，从药箱中取出一小瓶水晶莲粉末??那是唯一能中和古老执念的药材。

“听着！”我对镜中人吼道，“我可以承认我的错！我可以背负愧疚一辈子！但我不允许你用这些伤痛去控制别人！医道或许无法让时光倒流，但它能让活着的人不再重蹈覆辙！”

我将水晶莲粉洒在镜面上。刹那间，一道青光自镜中迸发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。整座祠堂为之震颤，梁上灰尘簌簌落下。片刻后，一切归于寂静。

铜镜裂成两半，灰雾消散。

我瘫坐在地，大口喘息。阿舞扶住我，眼中满是担忧。“你还好吗？”

我点点头，苦笑：“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鬼怪，是自己的良心。”

那一夜，我们在祠堂外掘坑，将铜镜残片深埋，并立碑警示：“妄念之地，勿近。”

回程途中，洛子君一直沉默。直到船行至海中央，他才开口：“你知道吗？我年轻时也曾看过一面类似的镜子。我看到的是我没能救活的病人一个个站在我面前，指责我学艺不精，害他们早逝。我整整三年不敢再碰银针。”

我侧目看他。

“后来我才明白，”他继续说，“医生不是神。我们治不好每一个人，但我们必须坚持去治。真正的仁心，不是没有怀疑，而是带着怀疑依然前行。”

我望着漆黑的海面，月光碎成万点银鳞。忽然明白，这场斗争从未结束，也永远不会结束。愚昧不会一夜消失，执念不会轻易退场，而我们所能做的，就是在每一次选择中，守住那一丝清醒。

一个月后，西湾医塾迎来新一批学生。他们来自四岛各地，有的曾是祭司弟子，有的是昔日献祭者的家属。我站在讲台上，翻开《仁心录》第一章：

>“病从何来？

>或因风寒，或因饮食，或因情志郁结。

>但最大的病因，是无知与恐惧交织而成的谎言。

>故医者首务，非疗身，而在破妄。”

课后，一名少年留了下来。他低着头，声音很轻：“钱大夫，我父亲……是当年主持莲塔祭祀的长老。他说他是为全村好。可我现在读了您的书，心里很难受。我该恨他吗？”

我想了想，带他走到后院的欢木树下。花瓣正纷纷扬扬落下。

“你不必恨他。”我说，“就像你不必原谅他。重要的是，你要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。你可以继承他的位置，也可以走出一条新的路。这才是真正的自由。”

他抬起头，眼里有泪光闪动。

几天后，他自愿加入巡医队，前往最偏远的北屿驻诊。临行前，他在日记本上写道：“我不愿再做谎言的子孙，我想成为真相的传人。”

夏日来临，海风变得湿润而温柔。某日傍晚，我独自坐在石阶上翻阅旧稿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??那是新建的医学院落成典礼。

阿舞跑来拉我：“快去！大家等你致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