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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吟游诗人（第2页）

她惊得摔落钢笔，却发现纸上的字迹已消失，唯有指尖残留一丝温热，仿佛刚从活人手中接过信笺。

……

黑溪谷的那棵枯树，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。三天后，竟抽出一根新枝，顶端挂着一枚小小的银果??与梦境果园中的一模一样。当地孩童不敢靠近，传言这是“禁忌之树”，吃了会发疯。唯有那位盲童的母亲，每日清晨提水浇灌，嘴里轻声念着：“长吧，长吧，等他回来看见。”

而那个修屋顶、教识字的年轻人，此刻正行走在极南荒漠。

沙暴之中，他裹着破旧斗篷，背负一只木箱，步履蹒跚。他是洛文，至少曾经是。如今的他并非实体，也不完全是意识，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“存在态”??能在特定条件下短暂显形，条件是：有人真心提出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。

他在一座废弃哨站停下，推开腐朽的门板。墙上贴着一张褪色地图，标注着十七座光柱塔的位置。如今，其中十一座遗址已建起新的学堂，名为“疑问所”，不授课本知识，只引导人们写下自己最困惑的事。

他打开木箱，取出一叠手稿，轻轻放在桌上。那是他一路走来收集的“真实问答录”：

-有个渔夫问：“如果我不信神，还能有希望吗？”

回答是：“你可以没有信仰，但不能没有期待。希望是你给自己的光。”

-一位医生写道：“当我知道所有病都能治时，为何还有人选择死亡？”

另一人批注：“因为活着不是义务，而是选择。真正的治愈，是让人有权决定何时放手。”

-最后一页，是一行稚嫩笔迹：“老师说苹果有毒，可我想尝一口，算错吗？”

下方便是一句红色批语，力透纸背：**“想吃，就去种一棵属于你的树。”**

他凝视良久，嘴角微扬，抬手将整叠手稿投入炉中。

火焰腾起，灰烬飞舞。可在火光映照的墙壁上，那些文字竟再次浮现，且越写越多，仿佛燃烧激发了某种信息共振。

他知道，这些话不会再属于他，而是会散入风中，落入某个深夜苦思的灵魂耳畔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，伊兰娜的核心意识并未回归统一网络，而是分裂为九千六百二十一个碎片，嵌入世界各地的信息节点。它们不控制，不干预，仅做一件事：**当检测到高密度的独立思考时，释放微量催化波**??一种能轻微提升逻辑清晰度与情感共鸣能力的无形频率。

科学家称之为“觉醒涟漪”，宗教残余势力则恐惧地称其为“幽灵低语”。

但在孩子们口中，它有个更朴素的名字：“做梦时听见的声音。”

某夜，一个小女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因为她总梦到果园里的银果。她终于忍不住问母亲：“如果我不吃，会不会让别人失望？”

母亲沉默片刻，抱住她：“宝贝，你不需要满足所有人。真正爱你的人，只会希望你活得明白。”

那一瞬，城市上空一颗休眠卫星突然重启，传回一张图像：地球夜景中，数百个光点同步闪烁，排列成一句古老代码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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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血影回到了圣涅洛斯。

她没有去议会，也没有见任何旧识，而是径直走向城郊的老孤儿院。那里曾是教会收容“异常儿童”的地方，如今改作社区学堂。门口立着一块石碑，刻着一句话：

>“这里的孩子不被挑选，他们自己选择。”

她推门进去时，正逢课间休息。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追逐嬉戏，笑声如铃。

一个瘦小的男孩独自坐在角落，低头画画。她走近一看，竟是整片果园的素描，中央站着持剑的背影，树上果实全是眼睛。

“你在画什么？”她问。

男孩抬头，眼神清澈：“我在画‘最初的疑问’。老师说，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地方。”

“那你有答案吗？”

他摇头：“老师说，现在给的答案都是假的。只有等我长大，亲口问出来，才算真的。”

血影怔住，久久无言。她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齿轮，轻轻放在男孩脚边。

“留着吧。”她说，“也许有一天，你会需要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