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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四章 曹孟德纶巾 汝妻子吾养之（第2页）

>她梦见了没有痛苦的世界……

>那是我们共同的愿望……”

拾柒身形一顿，心中翻涌。这些人，曾是他誓死守护的百姓。他们不是敌人，只是渴望安宁的凡人。可正因如此，才更令人痛彻心扉。

他咬破舌尖，逼退迷障，猛然抽出体内一丝神魂之力，注入玉笛残片。笛声再起，不再是《破茧调》，而是另一首早已失传的禁曲??《唤真吟》。此曲专为唤醒迷失本我的忆灵所创，代价是演奏者将承受对方全部记忆冲击。

音波扩散，第一具棺中之人猛然抱住头颅，发出凄厉惨叫：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我想起来了！我妻子死在战乱中，是我亲手埋葬了她……可你们让我忘了……你们让我以为她还在等我回家……”他疯狂撕扯脸颊，鲜血横流，“这不是幸福！这是凌迟！！”

第二人崩溃跪地：“我的儿子……我杀了他……因为他感染了忆毒，会传染全村……可你们抹去了这段记忆，让我每天笑着吃饭、种田、晒太阳……可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我心里有个窟窿……永远填不满……”

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嚎哭、自残、互殴，整个殿堂陷入混乱。唯有那小女孩依旧静坐，唇角微微上扬，仿佛听见了最美妙的摇篮曲。

拾柒嘴角溢血，神魂几近枯竭。他知道，仅靠唤醒个体无法阻止整体融合。唯一的办法，是进入她的梦境核心，亲手斩断“源链”。

他盘膝坐下，握住小女孩的手，闭目沉神。

意识坠入黑暗。

眼前浮现一座巨大宫殿，纯白无瑕，没有阴影，没有声响。无数人影漂浮其间，面带微笑，彼此拥抱，永不分离。天空永远晴朗，花朵永不凋零，时间仿佛停滞。这里，就是她所构筑的理想国。

“欢迎来到永恒之境。”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，睁开双眼，竟是纯粹的金色，“在这里，没有人受伤，没有人离别，没有人哭泣。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模样，不是吗？”

拾柒环顾四周，轻声道：“可这里没有风，没有雨，也没有眼泪。你知道为什么人类能创造诗歌、绘画、音乐吗？因为我们在痛中学会了表达爱。你给了他们平静，却夺走了灵魂的重量。”

“那不过是弱者的借口！”小女孩怒斥，“强者不该被情绪拖累！若人人都能无忧无虑地生活，何必追求所谓‘真实’？”

“因为你不是神。”拾柒盯着她，“你只是一个被恐惧喂养的孩子。你害怕醒来，所以想把全世界都变成你的被窝。”

话音未落，整个宫殿开始崩塌。白色墙壁裂开，露出背后腐烂的血肉组织，原来这所谓的净土，竟是建立在亿万压抑记忆的尸骸之上。那些欢笑的人影一个个扭曲变形，化作哀嚎的怨灵，缠绕住小女孩的身体。

她终于露出恐惧：“救我……谁来救我……我不想一个人面对那些……我怕疼……”

拾柒上前一步，将她拥入怀中。

“不怕。”他说，“我会陪你一起记住。”

刹那间，光芒爆发。拾柒感到无数记忆洪流涌入脑海：一个孤儿在饥荒中吃掉死去妹妹的尸体；一位将军在胜利之夜发现全家已被敌军屠戮；一对恋人因误会终生错过，直至白发苍苍才知彼此心意……全都是人类最深的创伤，最痛的悔恨。

他没有逃避，没有屏蔽，而是全部接纳。

当他再度睁开眼，已回到现实。小女孩躺在地上，呼吸平稳，脸上泪痕未干，但神情前所未有的清明。头顶莲轮碎裂，化作光点消散。

“她醒了。”拾肆化形为人，苍老身影浮现殿中，“从此以后，她再也不会编织梦境，但她会成为新的记灯人。”

拾柒虚弱点头：“带她走吧。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，教她认识真实的风雨。”

拾肆抱起女孩，临行前深深一拜：“你可知接下来要去哪里？”

“北方。”拾柒望向天际，“‘源点’在那里等我。真正的起点，从来不在天上，而在人心最深处。”

数月后，北境极寒之地，一座冰封火山口内，拾柒找到了最终的答案。

那里矗立着一座由冰晶构成的巨大心脏模型，内部流淌着紫色液体，每一次搏动都引发远处九星共振。周围插满锈蚀的铁牌，每一块上都刻着一个名字??全是历代失踪或死亡的记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