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楚楚依然被禁足王府,尚有一月余才解禁。可下人们何其敏锐,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早看出——她复宠了。
首先,永宁侯依旧隔三差五上门。
除了探望宋楚楚外,湘阳王闲时还会与他在练武场切磋。
永宁侯宝刀未老,一手百发百中的镖技使湘阳王颇为赞叹。
——心道:幸好你没教楚楚这个,不然若她哪日要谋杀亲夫,真防不胜防。
下人们看在眼里,暗暗笑道:亲王与老丈人相谈甚欢,这女儿八成失宠不到哪儿去。
其次,湘阳王的罚法真是让人……忍俊不禁。
十日前,宋楚楚才在湘阳王怀中重新寻回熟悉的温度。可欢意未散,清晨时,他却神色凝重,语气认真——
楚楚,你可知这一次,是天命眷顾才让你回得来?
去洛川途上没遇歹人、堕马只受轻伤、误涉侯爷的诱敌之计却能全身而退——全是侥幸。
此事你绝不能再犯。别逼本王,该让你长记性的,本王不会再手软。
最后冷声撂了狠话:若你再敢违本王的令,擅离王府,本王便打断你的腿,让你再翻不出这墙。听明白了?
她当时一听,眼泪像珠子掉落般流,哭着道:妾明白了。
湘阳王却只蹲下身,于她的双踝系上一根红绳,淡淡道:最后一罚。红绳系上,虽可行走,却步步受制,让你知晓何为『三步不出闺门』。
他唇角勾起,补道:京中贵女自小便是如此学的——走得慢,才不会惹是生非。
系着红绳走路,实在是太折腾人了。
原本五步能走到的地方,现在得晃晃悠悠走上十步,每一步都小得可怜。
她偶尔忘记脚上系着红绳,结果没走两步就被绳子一绊,差点扑倒在回廊上,气得直想咬人。
偏偏湘阳王就爱看她窘困的模样。
前些时日还冷落她如冰,如今倒好,日日召她去书房共膳,还故作无辜地问:怎地这几步路走得这么慢?
宋楚楚羞恼,却连脚都跺不了。
这日,宋楚楚特地早早出了怡然轩的院门。
她脚下还系着那条红绳。原本走书房只需小半炷香,如今得提前一整炷香才不至迟到。
——若晚了,那大色狼又借机罚妾。
她忍不住红了脸,脚下却又加快了几分,步步小碎,活像只急着奔食的小兔子。
正经过垂花门旁的一处偏廊,便听见几个婆子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。
……听说了吗?右相府那位小妾,竟因争宠闹脾气,私自跑回娘家,被杖了三十——膳房的婆子压低声音道。
宋楚楚脚步一顿,随即轻手轻脚地藏进一旁的红柱后,耳朵几乎竖了起来般,眼睛睁大,身子一动不动。
三十啊?那不……半条命没了?洗浣房的婆子惊道。
哎呀可不是?说是伤了筋骨,留了疤痕,这辈子怕是不能再侍寝了。
宋楚楚脸色微变。杖打?
怎么下得这么狠的手……
也是她自找的,偏偏在京中大街上跟相府护卫争执,闹得满城皆知,右相的脸都让她丢尽了……
可不。针线房的婆子也跟着低声道,听说相府里的几位姨娘如今都老实多了。
宋楚楚咬了咬唇,没再听下去,低头快步走远。脚下红绳晃了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