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年未见,宋楚楚眉眼仍旧明艳,眼底却多了些她未曾见过的收敛与……愧意。
她印象中的那个姐姐——总是明明做错了事,却不愿低头,脸上带着气鼓鼓的不甘。
宋楚楚穿着素色衣裙,没有以往的娇艳嚣张,也不复年少时的高声怒语。她双手紧握在身前,眼神闪烁不定,走到几步外便停下,低垂着眼眸。
终于低声道了一句:李夫人。
宋清芷没有立即答话,只是静静看着她。
这就是当年让她痛到失声、愤到失眠的那个庶姐?
她曾恨过她,怨过她,也怕过她——怕她那股不讲理的任性,会带来一场场风波。
可如今,这人却低眉顺眼地站在她面前,手指紧握,唇瓣被自己咬得发白。
宋清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室内沉沉压抑。
案几上热茶正沸,氤氲的白雾在空气里缓缓升起。
宋楚楚见她久久不语,便默默向前走了两步,在一侧的案边停下。她动作很轻,仿佛怕惊动了什么。
抬手提壶时,袖口微微颤抖,却仍小心地将茶盏斟满。
茶香淡淡浮起,她垂下眼睫,双手端起茶盏,慢慢走回宋清芷面前,屈膝跪下。
她将那盏热茶高举至眉,嗓音低低的,却极认真地开口:
当日……是我害了你,是我使了下作手段,可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置你于险境的,是我对不住你。
她一字一句,说得颤抖又诚恳。宋清芷望着她,一瞬之间,竟觉得手脚冰凉,喉头泛酸。
宋清芷记得那日的事。
那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侯府,眼神龌龊,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她仓皇尖叫,拔腿便跑。
侯府暗卫转瞬即至,然后便是冷厉出鞘的刀光。
那人倒下的瞬间,她瘫坐在地,眼前尽是血。她一生不曾如此惊惧过。
她并未接过茶盏。
宋楚楚也没有动,只是将那茶盏高高举着。
茶是刚倒的,热气逼人。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,盏中热气升腾。
她的手渐渐开始发抖,指尖被蒸气烫得发红,微微泛起一层湿意。
宋清芷望着她,想找出她脸上的一丝不甘——找不到。
她眼眶泛热,唇角微颤,终于问出那句一直埋在心底的话:
为什么要那样做?我没有害过你。
语气平静,却压着委屈、愤怒与伤痕未愈的疼。
宋楚楚抬起头,仍举着那盏热茶,清泪悄然自眼角滑落。
她轻声开口,声音沙哑颤抖:
因为……我生性卑劣……自私……
她吞下喉间的哽咽,续道:
我心思不正,满怀嫉妒……
当时我只想让你难堪,却从未想过会让你陷入那样的危险……
我真的很笨,很笨……
她又垂下了眼,像是再也无颜面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