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结实的胸膛宽阔又温暖,晚余微凉的身体像一片雪花落入其中,温热的感觉穿透轻薄春衫,渗进她的肌肤。一瞬间,她的心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,那温热的感觉便顺着裂缝渗透进来,如同一股暖流,缓慢而无声地把她冷如坚冰的心包裹,浸泡,淹没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她似乎听到了冰裂的声音。她的泪随着那一声轻响落下来,在祁让怀里转了个身,背靠着冷硬的墙砖,透过朦胧的泪光,看向年轻帝王那张如天神般俊美的,睥睨众生的脸。她将双手从他怀里抽出来,捧住他的脸,含泪的眸子望进他漆黑如同深夜的眼。祁让不躲不避,任由她看着,只是双手更紧地环住她腰身,让她与他牢牢贴在一起。头顶是万千星辰,脚下是万丈深渊,远处是万家灯火,而他,许她以万里山河。她心中万千愁绪,化作泪水簌簌而下,踮起脚,颤抖的唇破釜沉舟般吻上他的唇。祁让呼吸一窒,整个人都变得僵硬,似乎不敢相信。直到她的泪渗进他们贴在一起的唇瓣,带来湿凉的苦涩,直到她发泄似的咬住他的唇,咬出微甜的血腥味。他才猛地回过神,将她死死抵在墙垛上,双手捧住她的头,发疯般地回吻她,胸腔里的血液如炙热的岩浆翻滚。泪与血在唇齿间蔓延,舌与舌抵死纠缠。那样疯狂而热烈的吻,仿佛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告别,一吻之后,他们将永堕地狱。地狱又有什么关系,只要有她陪伴,地狱也是极乐。跟在他们后面登上城楼的人,先是愕然,随即全都默契地转过身,不敢惊扰帝后二人的痴缠。徐清盏没有转身,就站在那里,无声地看着他们,胸中除了极力压抑的咳喘,还有无尽的悲凉。“祁让,祁让……”他听到晚余喘息着叫皇帝的名字,那喘息中又夹杂着怨,夹杂着恨,夹杂着她一路走来的苦痛辛酸,夹杂着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……或许也有爱吧?他想,任何一个女人被一个帝王这样炙热地爱着,用生命纠缠着,都不可能一点都不松动。如果小鱼真的爱上了,他也是能理解的。只要是她发自内心做出的选择,他都会支持她。爱一个人,就要容纳她的全部,好的,坏的,都是组成她这个人的一份子。他这样想着,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得不到才看得开,还是因为看得开才得不到。如果他看不开,会不会也和皇帝那样又争又抢?会哭的孩子有糖吃。可他不会哭。祁让含糊不清地回应着晚余的呼唤,继续和她缠吻,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从她唇瓣上撤离。仿佛一旦撤离,就再也没有以后。晚余仰头向后,头枕在墙垛上,发髻被祁让揉乱,金凤衔珠的簪子从松散的发间掉落,划过一道微弱的金光,直直坠下城楼。满头青丝也随之垂落,在夜风中狂舞。祁让心下一紧,连忙将她拉回到怀中。晚余双眼迷离,脸颊泪痕斑斑。她又捧住祁让的脸,带着哭腔问他:“你从前说,你恨死了我,恨不得和我同归于尽,今晚,我们就同归于尽好不好?”祁让像是一点都不意外,深深凝望她的泪眼:“你想怎么死?”晚余转头向下看了眼:“我们从这里跳下去,如果死了,我们就共赴黄泉,如果死不了,我就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。”“如果只死了一个呢?”祁让问。晚余说:“如果死的是我,你就把我埋在我阿娘的身边,明日换一个人举行封后大典。如果死的是你,我就立嘉华为皇太女,和长安清盏一起辅佐她登基为帝。”祁让定定看她,幽深眸底暗流涌动:“你想好了?”晚余点头:“皇上敢不敢?”祁让说:“你再亲朕一下,朕就敢。”晚余没有犹豫,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。两人唇瓣相贴的瞬间,祁让缓缓举起一只手,仿佛凌空握住了什么。下一刻,他便揽住晚余的腰,纵身一跃,跳下了城楼。耳畔风声呼啸,两人的衣袍在风中狂舞,如同两只纠缠在一起摇摇坠落的风筝。晚余下意识搂紧了祁让的脖子,闭上眼睛,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上天,在极速的下沉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。她的身体在往地狱里坠落,灵魂却如一缕轻盈的风,挣脱一切的束缚,飞向天际……“嘭”的一声,重物落地。晚余没有感到死亡的疼痛,身子跌落在祁让身上,砸的祁让发出一声闷哼。待要睁眼,祁让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,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。一根绳索被人从楼顶迅速收回。晚余的脸贴在祁让胸膛,听到他“怦怦”跳动的心跳。他没死。她也没死。是天意吗?这一次,她是真的认命了。,!就当从前那个江晚余已经死了吧……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,她挣扎着爬起来,走到一旁剧烈呕吐,眼前阵阵发黑。“晚余。”祁让叫了她一声,起身跟过来,一边给她拍背,一边大声叫太医。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人,仿佛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。这些人无声无息的,晚余丝毫没有察觉,弯着腰吐得昏天黑地。等她终于缓过来,扶着双膝抬起头,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。有太监,有侍卫,有御林军,还有徐清盏。甚至还有背着药箱的太医。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,仿佛时刻准备着应对什么突发状况。晚余头脑昏沉,无法思考。祁让抱着她上了轿辇,让太医来给她看诊,看她是伤到了哪里,还是受到了惊吓。太医走上前来,先隔着帷幔给晚余诊脉。晚余浑身无力地靠在祁让肩上,手腕被祁让托着伸到外面。她方才摔到了祁让身上,并没有受伤,想来应该是吸入冷风所致。然而,片刻后,太医突然在外面惊喜大喊:“恭喜皇上,恭喜娘娘。”这一嗓子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。祁让一手挑开帷幔问道:“喜从何来?”太医跪在地上给他二人贺喜:“喜从天降啊皇上,娘娘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。”身孕?晚余脑子嗡的一声,挣扎着坐直了身子。祁让心里也是咯噔一下,手臂一软,帷幔垂落下来。片刻的寂静后,外面响起了众人的贺喜之声。晚余惨白着脸看向祁让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祁让脸色同样难看,喃喃道:“朕不知道。”“你不知道谁知道?”晚余怒视着他,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,只是这耳光尚未落到他脸上,晚余便两眼一黑昏厥过去。:()出宫前夜,疯批帝王后悔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