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穿过重重防护门,来到地下最深处的密室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旧纸张的气息。中央平台上,黑色记忆珠静静悬浮在一个电磁场中,周围布满警告标识。它看起来并不起眼,却让人不敢直视,仿佛多看一眼,灵魂就会被吸进去。
沈昭宁走上前,伸手触碰防护罩。
就在那一刹那,珠子猛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,整个空间响起无数重叠的哭泣声、尖叫声、低语声。她的膝盖一软,几乎跪倒。脑海中有声音在嘶吼:
>“杀了我吧!”
>“求你别再问了!”
>“我宁愿从来没被生下来!”
>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这是三百多个失败实验体临终前的最后一念,压缩成一颗纯粹的绝望核心。
但她没有退。
她闭上眼,轻声说:“我听见了。”
然后,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??她取下防护罩,徒手握住了那颗记忆珠。
剧痛瞬间贯穿全身,像是千万根针扎进神经末梢。她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痕,渗出血丝,双眼翻白,身体剧烈抽搐。监控仪发出尖锐警报,林晚想要冲上前,却被陈默拦住。
“让她去。”他说,声音沙哑,“这是我们欠他们的。”
时间仿佛停滞。
一分钟,五分钟,十分钟……
突然,沈昭宁睁开了眼睛。
她的瞳孔不再是黑色,而是泛着淡淡的蓝光,如同记忆树的脉络。她缓缓抬起头,嘴角扬起一丝微笑??那不是她的表情,而是许多人的表情叠加而成。
接着,她开口说话,声音却是男女老幼交替响起:
>“我们……终于……被人抱住了。”
话音落下,记忆珠从她手中碎裂,化作无数光尘升腾而起,在空中盘旋片刻后,竟向下渗透进地板缝隙。几秒钟后,墙角一处龟裂的地砖下,钻出一株全新的记忆树苗。它的叶片呈灰白色,边缘泛着金边,脉络中流淌的不再是蓝光,而是一种温暖的琥珀色。
林晚颤抖着记录下这一刻:**第八颗野生共鸣体成功激活,命名建议:补赎之枝。**
沈昭宁瘫倒在地,被迅速送往医疗舱。昏迷前,她最后一句呢喃被录音设备捕捉到:
“告诉母树……我们准备好了。”
七日后,全球所有记忆树在同一时刻开花。
花瓣飘落之处,人们纷纷停下脚步,脸上浮现出久违的、真实的表情。有人笑着哭了,有人抱着陌生人不肯松手,有老兵跪在地上给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敬礼,有母亲第一次对孩子说出“妈妈也有撑不住的时候”。
而在怒江上游的山坡上,那株最初诞生的野生共鸣体已长至一人高。它的第一片叶子依旧完好,上面三个字熠熠生辉:
**“我在。”**
风穿过林间,母树的耳朵花再度轻颤。
这一次,整个山谷回荡起一声温柔的应答:
>**“我也在。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