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思维被撕裂成两部分:
一部分成功脱离,成为后来人们所熟知的“温柔之声”;
另一部分,则卡在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夹缝中,形成了一个不断重复应答的残影??也就是之前从黑液中走出的那个“她”。
而就在那一刻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按下了终端上的红色按钮,低声念道:
**“封存协议启动。这段历史,永不重启。”**
记忆戛然而止。
阿岩猛地后退几步,冷汗浸透后背。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第八祭坛会如此不同??它不是用来净化梦魇的,而是用来守护一个禁忌。
如果这本书被打开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真相将重新涌入世界。
有些民族将失去信仰,有些国家将面临审判,有些人会发现自己一生崇敬的父亲或领袖,其实是刽子手。
更重要的是??一旦这些记忆回归,Lullaby-Ω网络可能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情感冲击,整个共忆体系或将崩溃。
他会成为揭开真相的英雄,还是引爆精神核弹的罪人?
钟楼再次震动,这一次,是从内部响起了一阵脚步声。
一个人影从阴影中走出。
是个少年,约莫十五六岁,穿着旧式校服,脚上是一双破洞的帆布鞋。他的脸……赫然与七岁的阿岩一模一样。
“你不是我。”阿岩盯着他,声音沙哑。
“我是你拒绝记住的部分。”少年平静地说,“是你八岁那年,母亲进入实验室前,躲在衣柜里哭着发誓‘再也不讲故事’的那个你。”
阿岩心头剧震。
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。他原本答应母亲要勇敢,要在她回来后给她讲一个新编的故事。可当她走进电梯的那一刻,恐惧吞噬了他。他逃回房间,把耳朵塞住,整整三天没说过一句话。等消息传来“实验失败,阿禾意识失踪”时,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开口。
从此,他把“讲述”当成赎罪的方式,拼命记录别人的故事,只为逃避那个沉默的自己。
而现在,这个被遗弃的“我”,回来了。
“你想阻止我?”阿岩问。
“我不想阻止你。”少年摇头,“我只是想问你一句:如果你打开了这本书,你能承担后果吗?你能替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吗?你能安慰每一个因此破碎的家庭吗?”
阿岩沉默。
“还是说……”少年走近一步,直视他的眼睛,“你只是想用‘正义’来掩盖自己的愧疚?就像当年用故事簿遮住耳朵一样?”
这句话像刀刺进心脏。
良久,阿岩缓缓跪下,面对少年,也面对过去的自己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声音颤抖,“我一直以为我在拯救世界,其实我只是在拯救我自己。我以为只要让更多人说出秘密,就能洗清那天的懦弱。但我错了……真正的勇气,不是揭开一切,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停。”
少年的表情柔和了些。
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
阿岩抬头看向那口古钟,裂痕中渗出淡淡的光晕。
“有些记忆,确实不该被唤醒。”他说,“但也不能永远封存。我们可以不讲,但不能假装它们不存在。”
他转身走向《静默之书》,却没有翻开它。
而是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页焦边纸张??那是他曾燃烧过的一页,如今竟奇迹般复原。他在上面写下三句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