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回到所住的院落,关上房门,林落尘才长舒一口气。
顾轻寒蹙眉问道:“刚才那女子,你认识?”
林落尘摇了摇头,笑道:“谁知道呢,黑袍裹得那么严实,谁认得出来?”
顾轻寒也没多想,而林落尘却想起另一件事,好奇问道:“你昨晚怎么回事?”
顾轻寒啊了一下,脸色微红,不好意思道: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
难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?
可是自己也不会啊……
林落尘皱眉道:“你怎么会被心魔控制?”
他一开始以为顾轻寒是心境出问题。。。。。。
沈知意伏案至天明,笔尖未曾停歇。墨迹在纸上蜿蜒如河,字字皆由心脉中抽出,仿佛不是她在写,而是那股自归墟井涌出的语言洪流,借她的手向世间倾诉。窗外晨光渐染,泥埙依旧缓缓旋转,埙音低回,像是一声声遥远的应答。
她写下“影语”的第一则案例:北境荒村,一名哑女每夜以足尖点地,踏出莫名节奏。村民视其为疯癫,唯启言院旧使察觉,那竟是失传已久的“步文”??一种以脚步传递密信的古语。沈知意将此段录于卷首,并注:“凡被斥为疯者,或只是听者未醒。”
正欲续写,忽觉指尖一麻,玉简微颤。那是随身携带的《残语志》残片所发共鸣。她取出玉简,只见原本空白的背面浮现出一行血丝般的小字:
**“南陵第七井,尚有余响。”**
她心头一震。归墟井已启,《残语志》归位,万言钟鸣,天下隐语复苏,为何还会有新的讯息传来?更诡异的是,“第七井”并非归墟,而是三百年前南陵学宫地基下埋设的七口禁井之一,专用于封印“逆言者”??那些试图用言语改写天命之人。
她翻阅《未语录?续》残卷,在夹层中找到一张泛黄皮纸,乃南陵旧图。七口井呈北斗之形分布,归墟为天枢,而第七井“摇光”位于极南瘴林深处,毗邻忘川渡口。传说此井不通地脉,直连幽冥,曾囚禁一位能以言唤鬼的女祭司,死后魂魄仍困于井底,日日诵念亡者之名。
难道……还有人活着?或者说,还有话未说完?
沈知意沉吟良久,终起身整衣。她将新写的“影语”初稿封入陶匣,交予留守弟子:“若我七七四十九日不归,便以此卷传习新人。记住,不必求懂,只需听。”
再度南行,孤身一人。
途经断崖时,见一群乌鸦盘旋不散,羽翼间竟传出断续人语:“……不可说……说了就死……”她驻足凝神,发现鸦群飞行轨迹暗合“舌纹图谱”中的“惧言式”??这是恐惧到极致时,语言退化成的本能符号。她取出陶埙,吹奏安抚之调,鸦群骤然静默,纷纷坠地,化作片片焦羽。
异象愈烈。
越往南,天地越沉。雾瘴如絮,缠绕山林,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书简的气息。某夜宿于破庙,梦中有人轻敲窗棂。她推窗,见一童子立于月下,面容模糊,手中捧着一本湿漉漉的册子。
“这是你要的。”童子递来。
她接过,册子封面赫然是《残语志?外篇》,页角烙有“丙戌七十三”印记。她猛然惊醒,却发现枕边真有一本湿冷古籍,翻开一看,内页尽是水渍浸染的残字,唯有中间一页清晰可辨:
>“第七井中,非我一人。
>他们把我钉在这里,因为我说出了‘未来’。
>而未来,不该被提前听见。”
字迹熟悉至极。
是执笔童的笔法。
可他已化作光尘,归于归墟巨书,怎会再留文字?除非……他的“残语”,并未完全释放;除非,在《残语志》回归之时,有一部分记忆被剥离,另藏他处。
她连夜赶路,三日后抵达忘川渡口。摆渡人是个瞎眼老妪,枯手搭在船头,喃喃道:“你来了。等你很久了。”
“你认得我?”
“不认得人,只认得‘声’。”老妪咧嘴一笑,“你身上带着归墟的回响,还有……他的叹息。”
沈知意一凛:“你知道执笔童?”
“他是第七井的守门人。”老妪撑篙入江,“三百年前,朝廷灭南陵,七井同封。但‘摇光’不同,它关的不是亡魂,而是‘可能’??那些尚未发生、却已被预言的话语。他们怕这些话成真,所以必须斩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