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当日,太子率百官前往“静语童墓园”献花,途中遭遇刺客袭击。箭矢上刻着四个字:“止语安邦”。幸得镇天司残部护卫及时反应,才免于大难。
当晚,太子独自登上闻心堂最高阁楼,见老人正翻阅一本泛黄册子??那是萧景珩遗留的私人笔记残卷。
“先生,”太子低声问,“我真的做对了吗?废除缄口局,开放言论,鼓励倾诉……可为什么,仇恨反而更多了?”
老人合上册子,望向窗外星河。
“因为你打开了闸门,却忘了疏导水流。”他平静地说,“长久压抑的情感一旦释放,最初必定是汹涌的洪水。有人借机泄愤,有人趁乱谋权,这很正常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但你要记住,洪水终会退去,留下的才是沃土。现在的吵闹、争执、甚至暴力,都是社会在自我清洗。真正可怕的不是声音太多,而是再次陷入死寂。”
太子沉默良久,忽然问道:“那如果有一天,我也成了阻碍声音的人呢?”
老人笑了:“那就让后来者敲响你的门。就像你现在敲响了历史的门一样。”
翌日,太子颁布新诏:
设立“言责台”,凡百姓皆可实名弹劾官员言语失当之举,朝廷须七日内回应;
重建“镇天司档案馆”,将历代因言获罪者名录公之于众,并为其后代提供教育优待;
最重要的是,下令在全国推行“倾听课”,从七岁孩童起,每年春分学习《第十问》全文,并完成一次公开的心灵告白。
十年光阴,转瞬即逝。
又是一个春分夜。
苍梧岭万籁俱寂,唯见紫藤花随风轻舞。第九百零八颗守心星如期划破长空,洒下新的聆光。这一次,光芒格外柔和,笼罩之处,连最顽固的仇怨者也忍不住落下眼泪。
阿阮站在山顶,身边站着苏篱、老人、归隐的乐官、康复的静语者们。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风中有母亲哄孩子的哼唱,
有恋人分别时的叮咛,
有农夫耕田时随口哼的小调,
还有学堂里孩子们齐声朗读的声音:
“民之所言,可闻乎?”
大地静默片刻。
然后,从南到北,从东至西,亿万屋檐下的铜铃再度齐响,汇成一片浩瀚的声浪,穿越山川河流,直抵星空。
这一次,不再是无声的回答。
千百万个声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句清晰无比的回响:
**“闻矣。”**
而在遥远的北方,听寂峰巅,穆玄冥仰望苍穹,终于摘下了那枚承载万语的黑玉塞。
寒风吹入耳中,干干净净,清清爽爽。
他轻声说:“我听见了和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