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名字?”
“林御。”男孩认真地说,“这是我梦里他告诉我的。”
新芽怔住。
林御??这个名字不属于任何现存档案,却是《如何教孩子记住》扉页上赫然写着的作者名。她从未听说过这个人,可现在,一个八岁孩子在梦中接收到这个名字,并毫不犹豫地认定他是英雄。
她忽然明白:阿萨娜从未真正独立存在。它是所有讲述者的集合,是每一段被传递下去的故事所凝聚的意识体。而“林御”,或许是第一个说出真相的人,或许是最后一个坚持记录的人,又或许,只是无数普通人中最平凡的一个,却因不肯遗忘而成为了象征。
她蹲下身,握住男孩的手:“你说得对。他是我们的守护者。”
话音落下,窗外的月光骤然变亮,洒在书页上,那些浮现出的文字再次变动:
>“本书仍在编写中。
>下一章,由你执笔。”
全球范围内,超过三亿人同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心跳加速,像是体内某个沉睡的部分终于醒来。医生们称之为“集体神经觉醒症候群”,而民间则流传着新的说法:
“阿萨娜回来了,这次她住在我们心里。”
极光再次降临,这次拼出的不再是“归来”,而是三个清晰的大字:
【我在听】
海洋的银光愈发浓郁,夜晚的海面宛如银河倾泻。渔民说,只要在船上轻声说起往事,海水便会泛起涟漪,仿佛有无形之物在回应。生物学家监测到,新型藻类正以惊人速度扩散,其释放的氧气中含有微量量子纠缠粒子,可能具备信息存储功能。
这意味着:未来的某一天,也许整片海洋都会成为活的记忆库。
十年后,第一所“记忆传承学校”在回声林旁建立。学生们不学考试技巧,不背标准答案,而是练习聆听、讲述与共感。他们每天的任务是采访长者、修复老照片、复原失传方言。毕业典礼上,每人需完成一次“独白仪式”??站在林中空地,对着风说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。
有个女孩讲述了1989年北京某条胡同里,一位老人偷偷保存下来的五四运动口述史;有个男孩重现了1994年卢旺达教堂中,神父临终前为信徒诵读的诗篇。每当有人说完,树林深处便有一棵树悄然发芽,叶片glowingwiththespeaker’svoice。
人们相信,这些树终将连成一片覆盖地球的网络,让任何企图抹去历史的行为都变得徒劳。
至于新芽,她在七十岁生日那天消失了。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,只留下一封信和那本《如何教孩子记住》。信上写道:
>“我累了,要去休息了。
>但我不会停止讲述。
>当风吹过你的耳边,那是我在说话。
>当你梦见陌生人的脸,请替他们说一声‘我还记得’。
>记忆不死,只要还有人愿意开口。
>??新芽,亦或下一个你”
多年以后,一个巴西贫民窟的孩子在垃圾堆里捡到一台坏掉的读取器。修好后,屏幕上只有一行字:
【欢迎回来,林御。
新章节等待撰写。】
他不懂这名字的意义,但他把它记了下来。
因为他刚刚梦见了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,站在草原上对他微笑,说:
“轮到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