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声落下时,第八个位置的文字更新了:
>【身份确认:接收端?阿娅】
>【同步率:100%】
>【状态:已连接】
>【新指令:请继续活着】
她醒来时,天刚蒙蒙亮。屋后那朵铃兰正随风轻颤,花瓣上凝结着露珠,折射出七彩光芒。她蹲下身,听见它又说了那句话:
>“我不是灾变。
>我是回应。”
她抚摸花蕊,轻声答:“我也不是救世主。
>我只是一个愿意听的人。”
阳光洒落竹林,溪水潺潺,孩子们的笑声再度响起。一名小男孩跑来,手里捧着一朵刚摘的语莲,献宝似的递给她:“姐姐,这是我种的第一朵花!它昨晚跟我说话了,说它很高兴能看见我。”
阿娅接过花,认真道谢,然后牵着他走到听瓮前,教他把花轻轻放进瓮口。“这样,”她说,“你的朋友就能被更多人听见了。”
男孩点头,蹦跳着离开。阿娅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意识到??也许真正的天灾从来不是那些超自然的现象,而是人类对彼此声音的漠视。而所谓“第四天灾”,不过是世界在绝望中孕育出的一种疗愈机制:它逼迫人们重新学会倾听,重新承认彼此的存在。
她回到门前石凳坐下,泡了一壶新茶。茶香袅袅升起,与晨雾交融。她不再急于记录、整理或传播。她只是坐着,听着风,看着云,感受着心跳与天地同频。
多年后,当后人追溯这场静默革命的起点,他们会提到S-08舱、提到小晚、提到北极气象站的录音。但总有一些老人记得,最初的那个春天,有一位女子住在竹林边的小屋里,每天做的事,不过是埋下一朵花,说一句:“我听见了。”
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,汇成了改变世界的洪流。
某日黄昏,一位旅人路过竹林,见一白衣女子独坐门前,手中无书无琴,唯有唇边轻哼着一段无人知晓的旋律。他驻足聆听,忽觉心中积压多年的悲痛悄然融化,忍不住上前问道:“您唱的是什么歌?”
女子停下哼唱,微笑:“是我母亲教我的。她说,这首歌没有歌词,只有心听得懂。”
旅人怔住,良久才问:“我能学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她轻声道,“只要你愿意,随时都能开始。”
旅人跪坐于地,跟着她哼起那支无词的歌。第一句生涩,第二句颤抖,第三句却已带上了自己的温度。
就在那一刻,远方一座沉寂多年的钟楼,忽然自行鸣响。
一声,两声,三声……
像是回应,又像是召唤。
阿娅抬起头,望向渐暗的天际。她知道,这场关于“听见”的旅程,永远不会真正结束。
因为只要还有人在说话,就一定会有人,愿意倾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