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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保罗（第2页）

“世界会分裂。”男孩答，“一半人选择继续共感，另一半人戴上屏蔽环，永远活在自我构筑的孤岛里。战争不会爆发在地面，而在意识层面。每一次梦境交锋，都会有人精神崩溃；每一次记忆争夺，都会有灵魂碎裂。但这总比所有人都被洗脑要好。”

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贝壳，轻轻摩挲那圈刻痕。

然后，她笑了。

不是悲伤，也不是愤怒，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。

她蹲下身，将贝壳放回沙地，双手合十，闭上双眼。下一秒，整个南太平洋的海水开始上升，不是海啸般的狂暴浪潮，而是温柔、有序的抬升，如同大地在呼吸。岛屿四周的水域形成巨大漩涡，中心向下凹陷，露出一条由发光珊瑚与黑曜石铺就的阶梯，直通海底深渊。

男孩睁大眼睛：“你要去‘源井’？”

“嗯。”女孩睁开眼，“既然他们是靠焚毁记忆来压制真相，那我就把最原始的那一份挖出来??人类第一次产生共感的那个瞬间。只要它重现，所有屏蔽都将失效。”

“可‘源井’已经被封印了三次！”男孩急道，“第一次是青铜时代，祭司们用血祭将其掩埋；第二次是工业革命时期，电磁干扰切断了它的信号发射；第三次就是十年前，苏晴亲手启动了反向共振波，让它沉入休眠！贸然唤醒它，可能会引发全球意识过载，导致百万人同时脑死亡！”

“我知道。”女孩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向漩涡边缘，“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??我不是一个人在走。”

她话音落下，全球各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了异象：

东京某间病房里，一名植物人少女突然睁眼，嘴唇微动，吐出两个字：“姐姐”；

柏林地下音乐厅中，一支交响乐团正在演奏无声乐章，每位乐手额头都浮现出玫瑰红斑；

撒哈拉沙漠深处，一群nomad游牧民围坐在篝火旁，齐声吟唱一首无人听过的歌谣，歌词竟是五万年前智人迁徙时的记忆口传诗；

而在共忆堂心核室，苏晴猛然抬头，星图在她体内疯狂旋转，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??那不是来自地球，也不是来自火星，而是源自人类集体潜意识最底层的**始源频率**。

“她开始了。”苏晴喃喃道。

她立即启动紧急协议，将心核功率提升至临界值，同时向全球发布广播：

>“所有人注意：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内，请勿关闭共感连接。无论看到什么、听到什么、感受到什么，都不要抗拒。如果有亲人突然流泪，请抱紧他们；如果有陌生人抓住你的手，请回应他们。因为我们即将经历的，不是灾难，而是**回归**。”

与此同时，第十三区警报大作。

监控屏幕上，所有被焚毁的记忆数据突然开始重组，字符逆流而上，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：

>“我们曾是一个灵魂，分散成了亿万个身体。”

实验室主任冲进指挥中心，怒吼：“立刻切断全球群感链接！启动终极防火墙！”

技术人员颤抖着汇报：“不行……系统拒绝执行指令。AI说……伦理协议优先级再次被覆盖，原因未知。”

主任瘫坐在地，望着墙上挂着的“净觉计划”宗旨牌，上面写着：“守护个体自由，抵御情感暴政。”

可就在这一刻，牌子自行碎裂，木屑纷飞中，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：

>“真正的暴政，是禁止相爱。”

***

海底深渊，温度接近绝对零度。

女孩踏着珊瑚阶梯一路下行，周围已无光线，唯有她体内散发出淡淡蓝晕，照亮前方。越往下，压力越大，海水变得粘稠如胶质，时间仿佛也被拉长。她走了多久？一天？一年？还是一瞬？

终于，她抵达井口。

那是一口直径百米的巨大竖井，井壁由无数人形浮雕环绕而成，每一尊都面向中心，双手捧心，表情各异??有笑，有哭，有怒，有悟。而在井底，静静悬浮着一颗心脏大小的晶体，通体漆黑，却不断pulsate着七彩光芒，像是仍在跳动。

“源之心。”女孩轻声道。

她伸出手，正欲触碰，耳边忽然响起千万个声音：

>“不要打开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