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同时抬头。
没有风。
可钟摆却动了。
“听!”许知遥抓住他的手臂。
寂静中,一道微弱电流声自钟内传出,像是有人在极远处拨动收音机旋钮。紧接着,一段断续的男声响起:
“……你能听见……你就不是一个人……”
声音重复了三遍,随后戛然而止。
陈拾安迅速打开记录仪,回放音频。经过降噪处理后,他确认了??这不是录音,也不是AI合成,而是通过电磁场共振还原的真实语音片段。更惊人的是,这段信号的编码方式与“晨曦协议”的底层协议完全一致,却携带了一种异常的情感波形,类似于人类濒死前的大脑脉冲。
“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击。”陈拾安喃喃道,“利用他们搭建的网络,反向注入记忆。”
许知遥忽然问:“如果周默真的能影响更多人……他们会怎么做?”
“杀人不用刀。”他冷笑,“他们会宣布‘精神污染事件’,把所有受影响的学生列为‘心理危机个体’,强制送医、隔离、重新洗脑。甚至可能启动‘情感重置程序’,彻底抹除异常记忆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山脚下骤然响起警笛声。
两辆黑色SUV疾驰而来,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,但车顶装有高频信号干扰装置。车上跳下六名身穿制服的技术人员,手持便携式探测仪,正朝教堂方向搜索。
“他们定位到了信号源!”许知遥脸色骤变。
陈拾安毫不犹豫地打开收音机背面,插入一枚微型存储卡,然后将其固定在铜钟内部凹槽中。
“这是最新版‘回声种子’,里面存着周默最后三天的完整意识记录,还包括他对‘晨曦协议’核心漏洞的分析。”他将一把钥匙塞进她手里,“拿着,去城东废弃气象站。那里有一台老式卫星上行站,密码是‘19870613’??那是他失踪的日子。把卡插进去,让它自动广播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引开他们。”他摘下FM103。7徽章,戴在她脖子上,“记住,一旦信号发射成功,全国所有接入‘晨曦协议’的孩子都会听到一句话。也许只是一秒,也许只是一个词,但只要有人因此怀疑、因此醒来,我们就赢了。”
“我不走!”她喊,“我们一起走!”
“你姐姐还在外面等着证据。”他直视她的眼睛,“而我,必须让他们相信,我只是个疯道士,搞不懂科技,只会敲锣打鼓闹事。”
说完,他转身冲向钟楼另一侧,故意踢落几块碎砖。
探测仪立刻捕捉到移动热源。
“目标在西北角!”有人喊。
数道强光手电扫射而来。
许知遥咬紧牙关,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背影,随即钻入密林深处。
陈拾安一路狂奔,沿着陡坡向下,在一处断崖边缘猛然刹住。身后追兵越来越近,对讲机里传来指令:“活捉优先,若遇抵抗可实施神经抑制。”
他冷笑一声,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纸,上面画着复杂符文,中央写着一个篆体“听”字。这是师父传下的“闻心符”,以朱砂混合金粉绘制,据说能短暂激发人的直觉感知力,让人听见“不该听见的声音”。
他咬破指尖,将血涂在符纸上,然后点燃。
火焰腾起的瞬间,整片山谷仿佛静止了。
风停了。
鸟鸣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