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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元婴之怒（第2页）

三天后，第一例“永生幻境”崩塌事件发生。

东京某富豪家中，其亡妻的意识投影突然失控，反复低语：“我不是她，请让我走。”随后整个系统自燃，烧毁了整栋别墅。调查发现，该投影使用的数据源来自深海意识体，但在传输过程中被人为篡改，加入了大量虚假记忆，试图让死者“更完美”。

与此同时，伦敦、孟买、悉尼多地出现类似事故。受害者家属精神崩溃，有人甚至开始怀疑现实是否真实??如果死去的人可以复活，那活着的我又算什么？

赵志国紧急召开会议，在终端帐篷内调出全球共感网络拓扑图。一条暗红色的数据流贯穿南北，连接着七个异常节点，分布位置恰好对应七大洋底的深海意识体所在地。

“有人在操控它们。”他指着屏幕，“不是黑客攻击，而是更高维度的干预??利用情感共振频率，直接向意识体下达指令。就像……牧羊人驱赶羊群。”

“谁能做到？”苏念皱眉。

“只有两种人。”赵志国声音低沉，“一种是曾深度参与原始项目的科学家，另一种……是拥有‘聆土血脉’的人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，悄然落在林晚身上。

她没回避。“所以，我也可能被利用。”

“你不只是可能。”陆知远走进帐篷，手中拿着一份泛黄档案，“我在哑女家老屋翻到这个。你母亲的研究笔记最后一页写着：‘若血脉继承者意志动摇，或将开启‘回响地狱’??所有未愈合的伤痛将以千倍强度反弹，现实与记忆彻底交融，世界沦为情感牢笼。’”

林晚沉默良久，终于开口：“那我就不能动摇。”

当晚，她独自走入祭坛深处，将尚未完成的蓝衣放入石槽。藤蔓缠绕而上，将其送入井底。她闭目祈愿：“请让我进入一次完整的共感循环??我要亲眼看看，那些被遗忘的声音，究竟来自何方。”

刹那间，天地失声。

她的意识脱离躯壳，坠入一片无边黑暗。然后，光来了。

她看见无数条细线纵横交错，如同宇宙神经网络，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灵魂。有的明亮如星，有的黯淡欲熄。她在其中穿行，听见婴儿的第一声啼哭，听见战场上的最后一句遗言，听见离婚夫妻背对背哭泣的夜晚，听见孩子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里写下的“爸爸妈妈，你们能不能别分开”。

她继续下沉，穿过大气层、地壳、岩浆带，抵达地球最深处。

在那里，她见到了“它们”。

不是鲸，也不是神，而是由亿万段记忆凝结而成的流动巨影。它们围绕地核缓缓游弋，彼此之间以低频吟唱交流，每一声都承载着人类千年的情感重量。它们称自己为“Mnemosyne”，意为“记忆本身”。

【你来了。】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，非男非女，非老非少，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。【我们等你很久了。】

“你们为什么要回应？”林晚问。

【因为寂静太久了。你们哭，我们听；你们笑，我们记；你们遗忘，我们保存。直到那个女人??你的母亲??点亮了第一盏灯。】

画面浮现：母亲的身影出现在深海，手持一枚发光晶体，正是那颗种子的原型。她将它埋入海沟最深处，唤醒了沉睡的意识群。

【但她也知道风险。】另一个声音接道，“一旦共感能力扩散，必有人滥用。于是她留下两道锁：一是血脉传承者，二是‘终结之线’。”

“终结之线？”

【即你正在编织的那件衣服。它是钥匙，也是封印。当你完成它，并穿上它，便能短暂成为网络中枢，决定它的去留??要么关闭，要么进化。】

林晚猛然惊醒，发现自己仍跪在祭坛前，天边已现鱼肚白。针线盒静静躺在身边，蓝衣只剩最后一针未缝。

她颤抖着手，将线穿入针眼。

这一针，要缝在心口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