栾朗其实本来还想再问,看了一眼陆满舟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,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了。车停在了陆家老宅门口,陆萧望小心翼翼地推开门,钻回了卧室。“去哪了?”刚开灯,就被人喊住了。苏文月站在走廊上。背着灯光,看着他。“母亲,这么晚了,您还不睡啊。”陆萧望打诨,准备蒙混过关。“睡了,起夜,正好碰到你鬼鬼祟祟地回来。”苏文月冷声“干什么去了?”陆萧望低着头,不敢回答。“回答我!”苏文月呵斥“出去鬼混了?”她上前一步,看清了陆萧望穿着睡衣,应该不是去鬼混了。“小乔睡不着,说做噩梦了,要我去陪她。”他说谎说得极其自然,好像心虚的事苏文月。“真的?”苏文月皱眉,虽说他喜欢小乔闹得沸沸扬扬的,但是上次在后院的池子边上,苏文月觉得,他对方卿眠更有意思。“不是,是大嫂做噩梦了,我去陪她的。”“闭嘴!”苏文月恶狠狠的等了他一眼,比起许乔,她更烦方卿眠,毕竟许乔只是勾得陆萧望找不着北,但是方卿眠是实实在在的算计她,还勾了陆萧望。“你再敢跟我说你跟方卿眠的事,你就给我滚出家门。”她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,转身离开,嘴里嘟嘟囔囔:“我迟早收拾了这个小狐狸精。”陆萧望放下心来,苏文月相信了。车到达松月公馆的时候,已经凌晨三点多了,折腾了一晚上,方卿眠累得散了架,倒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,然而最痛苦的事发生了。她没卸妆。她强打着精神上楼,准备去卸妆,被陆满舟叫住:“去一下我书房。”“明天行吗?”她讨价还价。“不行。”陆满舟拒绝得干脆:“今日事今日毕。”方卿眠不知道,陆满舟一天到晚哪来的使不完的牛劲,上了一天的班,晚上开会,去老宅找人,然后再去方家找人,再把陆萧望送回老宅,再回松月公馆,再找她说事。这就是传说中的高能量的一天吗?方卿眠崩溃地卸完妆,去了书房。“你觉得今天这件事,孟谢桥是要做给谁看的?”他问。方卿眠东坐在沙发上,眼皮打架,都快睁不开眼睛了,她打了个哈欠,说道:“不知道。”“那你知道什么?”陆满舟蹙着眉,看着她东倒西歪的样子,问道。“孟谢桥把我叫过去,什么都没说,也没问,我问她,她也不理我。”方卿眠强撑着回答。“方意映呢?她跟你说什么了?”“什么也没说。”方卿眠回答“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,说,让我不要恨孟谢桥。”现在的方卿眠,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,不住地点头,恨不得把头磕到膝盖上去。“大哥,你真的不困吗?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。”陆满舟还想说什么,方卿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。“我可以不用上班的。”陆满舟回答她“最近宁海招标迫在眉睫,是陆萧望负责”“但是我要上啊。”方卿眠崩溃了“这两天唐恬恬跟更年期了一样,不知道每天在干什么,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拿手榴弹炸了整个办公室。”陆满舟笑出声,说:“不是给了你陆氏的股份吗?还有陆正堂给你的,加起来每个月分红都不少了”方卿眠垂着头,没说话。“方卿眠?”“方卿眠?”陆满舟试探地叫了两声,没有反应,他小心翼翼的上前,拍了拍她,她一瞬,倒在他怀里。陆满舟像是触电一般,头皮一阵发麻。他垂眸,看着怀里的女孩,愣在了原地。她睡着了。指尖拨开她额间的长发,露出光洁的额头,她刚刚卸完妆,皮肤好得出奇,像是一杯刚从冰箱里端出来的牛奶,发冷,发白,惹他动情。陆满舟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房间,放在了床上,盖上被子。这一刻,仿佛时间禁止了。听着她的呼吸,两人之间难得的宁静,来之不易,他倍感珍惜。陆满舟俯身,吻上她的额头,顺手关了台灯,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。今夜,至此,终章。第二天醒来已经晌午十一点半,方卿眠手机不见了,应该是昨晚落在楼下了,她赶忙下去,给手机充上电后手机开机,没有一个未接来电,微信倒是弹出来两条消息。是唐恬恬发来的。方卿眠深吸一口气,打开聊天框,唐恬恬正常的有些不正常。宝贝,累的话就多休息,这两天你辛苦了,放你一天假。不扣钱,算是带薪休假。她给唐恬恬回了一个“?”唐恬恬很快给她发来消息:怎么这会就醒了啊,赶紧多睡一会,别把自己累坏了。方卿眠问,你抽什么疯。唐恬恬没回答,直到下午,方卿眠才知道,陆满舟给唐恬恬的公司以她的名义注资了。,!方卿眠心情又一下烦躁起来。宁海竞标在下个月十号,就是她结婚的前七天。她去了一趟红楼。夏筠之在顶楼,候她良久。“宁海竞标,准备好了吗?”方卿眠开口问道。“好了。”夏筠之看了看她身后“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了?你不是说,陆满舟派人盯着你吗?”“我甩掉了。”方卿眠回答得坦然“他们跟着我,不是因为我无能为力,而是因为有时候需要他们,给陆满舟传递一些消息。”她补充:“我需要他们传递消息。”“比如上次被按在方家?”夏筠之笑,递上了一杯橙汁。“你都知道了?”方卿眠丧气“但是那天方意映跟我说了很多话。”她回忆:“说得很莫名其妙,说让我不要恨孟谢桥之类的,让我最近小心。”她耸肩:“我听不懂。”夏筠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很快恢复如常。“听不懂就不要放在心上。”夏筠之安慰她“应该是知道你嫁进陆家,有求于你,不想关系搞得这样僵持不下。”“那也不对啊,当初孟谢桥跟我说,嫁进陆家就跟我断绝关系,如果她真的是希望我能帮衬方家,当初就不会这么说了啊。”夏筠之不动声色地递过一个文件袋:“这是陆氏集团行政处经理在外面养小三的证据。”方卿眠接过文件袋,问道:“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?”“想搞他的人太多了,”夏筠之摊了摊手“而且这个蠢猪,在外面做事,手脚不干不净的,好几次被人撞到,从陆氏的员工公寓里,衣衫不整的出来。”方卿眠打开文件袋,眯着眼睛,看着照片上的男人,模糊不清,但依稀可辨。“我从陆氏员工那里高价买来的,没想到,恨他的人挺多的。”夏筠之冷笑。“私生活不检点,也不会”方卿眠低头,从文件代理翻出来一沓账单,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贪污公司的钱养女人啊。”“陆家真成了冤大头了。”她将照片和账单放在一起比对“你说,是不是男的都贱得慌,妻子为他们生儿育女,操持家里家外,孝敬父母,他们在外面寻欢作乐,找十八岁的花季少女。”“真是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。”方卿眠将东西重新放回文件袋里。“我就不是啊。”夏筠之撇嘴“我要是娶了自己喜欢的人,一辈子跟她恩恩爱爱白首不离。”“你是个例外。”方卿眠将东西收好,还给夏筠之。“我先走了,东西想办法给关韵芝。”门开了,又关上。房间里,又只剩她一个人了。他起身,办公桌上,摆着一张合照,他和方卿眠,那年,他十八岁,方卿眠十四岁,半高的人,庆祝他考上大学,笑得灿烂。关韵芝的动作比方卿眠想象的要快,平时不显山露水的,出手快准狠,直接把行政部的经理拉下马。陆满舟收到了实名举报信,是秘书部的主管举报的。行政部经理,贪污公款,在外面包养小三,他的妻子得知了,到公司闹了一场最后,以行政部经理被要求吐出赃款,进了监狱,三年有期结束。行政部经理一走,位置空缺,本来应该是副总经理上位的,但是高管综合评测,推举了关韵芝,两个人为期三个月的考核,通过的人晋升为总经理。当天晚上,方卿眠的车停在了陆氏的楼下,关韵芝从陆氏的大门走了出来,春风得意。“去红楼,给你庆功。”方卿眠笑:“要从关主管,改成关经理了。”“还有三个月的考核期呢。”关韵芝笑“过不过得了,还是两说呢。”“韵芝姐,我答应你的事,会反悔吗?”方卿眠笑意不达眼底。方卿眠在红楼二楼的一个小包厢安排了一桌,这也是关韵芝第一次进红楼。“这里的龙井虾仁和一品锅很好吃,还有茉莉软糕,也是一绝。”关韵芝没有心思听方卿眠介绍菜品,打量着四周,房间虽小,但是极其的典雅,四面的墙是深棕色的,用一扇屏风隔开,屏风后是榻子和衣架,墙上挂了一幅画,关韵芝绕过屏风,是齐白石的虾。“这是真迹吗?”关韵芝垫着脚尖,伸手触摸着画。“假的。”方卿眠头也没有抬地回答:“是仿的,真迹被私人卖家拍下收藏了。”她点完菜,走到关韵芝身后。“这个房间最值钱的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放清关笑着问她。关韵芝环顾四周,先说了一个白瓷瓶,还有根雕,方卿眠摇了摇头,指了指立在榻子旁边的屏风:“最值钱的,是这扇屏风,名叫鉴茴章。”关韵芝顺着方卿眠指的方向看去,并不觉得这扇屏风有什么特别之处。方卿眠说道:“是当年敏惠恭和元妃,也就是海兰珠,生皇八子时用的遮挡物。”“海兰珠怀孕三个月时,皇太极举天下,找来了十二个绣娘,用冰蚕丝,金丝银线,绣在软烟罗上,正午的日光照进来,也柔和如月光,屏身散发幽香,能遮盖女子生产的血腥味。”,!关韵芝抚上屏风,屏风滑腻得如同婴儿的手臂,她痴痴望着屏风,良久,笑:“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。”菜摆上来了,方卿眠坐在桌前:“韵芝姐,先吃饭吧。”关韵芝恋恋不舍地望着那扇屏风,坐回了桌前。“这锅鸡汤,里面加了紫参,鹿茸,枸杞,有些太补了,少喝些。”放清关盛了一碗汤递给关韵芝,关韵芝恍恍惚惚的结果汤碗,一切犹在梦里。“韵芝姐。”方卿眠起身,从一旁的柜子上面提过一个袋子,里面是一款梵克雅宝诗意系列的女表,工价在二十万左右。关韵芝看到了,连连摆手:“我不能收的。”方卿眠笑:“有什么不能收的?你在陆氏这么多年,劳苦功高,为自己没有添置什么,一直过得勤俭,先敬罗衣后敬人,楚映梨的工资还不如你,照样绫罗绸缎,穿金戴银。”关韵芝沉默了,陆氏的薪水比同行要高出不少,但是负担一块二十万的表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“听说行政部的经理,贪了公司六百多万,在外面养了小三?”关韵芝点了点头。“难怪,我上次去公司,好像看到他带了一块宝玑传世的表。”方卿眠不动声色地将礼盒塞到了关韵芝的手上“他的钱不干不净,但是韵芝姐,这是我的一片心意,没人会说什么的。”方卿眠看着她眼底勾起了欲望的火焰,慢慢地,吞噬着她整个眼眸。“韵芝姐,其实按你的年薪,完全负担得起这只表,只是你的钱,用来养家,用来孝顺父母了,这么多年,你兢兢业业,是时候该休息一下,也该犒劳一下浓你自己了。”这句话,就像是一记锤子,狠狠地砸在了关韵芝的心上,他彻底动摇了。那双枯瘦的手枯木逢春一般,恢复了活力,接过了方卿眠手上的那只表。方卿眠满意地笑了:“韵芝姐,吃菜吧,菜都凉了。”关韵芝手机响了,她打开一看,摔了筷子“方卿眠,你耍我?”:()我引风月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