甩开李氏,赵母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。沈玉楼也被李氏这幅无耻的言论气笑了。当初赵四郎那几个叔伯们设计夺家产,赵母被逼带着儿女们离开宁州城,李氏绝对是最大的帮凶之一。当初,要不是李氏这个做大嫂的最先跑到赵家门口,唯恐天下不知的嚷嚷着喊赵母不知廉耻,婚内私通外男气死夫君之类的话,赵四郎那几个叔伯们的阴谋,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。如果说赵四郎那几个叔伯是杀人的刀,那么李氏就是那个递刀的手。现在见赵母沉冤昭雪了,好过了,李氏又巴巴地跑上门,想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赵四郎,妄图利用闺女,将赵家的家产掌握在手中。如今嫁女的如意算盘落空了,又不死心地跑上门,抬出白老太太说事,妄图用孝道逼赵母屈服。为人子女者,孝敬赡养长辈,本也无可厚非。这是传统美德。但前提是,做长辈的,得配得上“长辈”这个身份,才值得晚辈孝敬和赡养。李氏说到底,也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儿媳妇而已,她上头有白老太太这个婆婆压着,中间还有夫君掣肘管束,白家那边还轮不到她来当家做主。尤其是和出嫁女儿断亲这种事情。当年事情发生时,若不是白老太太等人的默许和纵容,李氏又怎敢跳出来那样污蔑出嫁的小姑子?还自作主张地代表婆家跟小姑子断亲!所以,当年的事情,白老太太绝对也有份,只是没有明着参与进来罢了。一个对亲生女儿落井下石,不给女儿留活路的母亲,算什么长辈?更不要说白老太太还跟李氏一道,算计着要把白海棠嫁给赵四郎。如今李氏还有脸上门哭穷,指责赵母不赡养白老太太,没有孝心…………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。眼见赵母气的胸膛起伏,半天说不出话,沈玉楼上前去,挡在赵母身前,目光冷冷地望着李氏。“敢问大婶,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,跑来人家门口指责人家不孝的?”“……”李氏一噎,然后指着赵母,瞪眼道,“我是她大嫂!”“哦,原来你是我婶子的大嫂啊。”沈玉楼拉长音调哦了一声,仿佛才知道李氏身份一般。她环视了圈周围越聚越多的民众,然后又好奇地问李氏:“那,我婶子当年嫁入赵家时,赵家这边可有出聘礼?”“……”李氏想说没有。然而因为她刚才的大声嚷嚷,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。而这些民众中,难保不会有对当年事情的知情者。当年赵家上门提亲时,给的聘礼可不轻,光是绸缎布匹都装满了一车。这事可瞒不住。李氏不情愿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斜着眼睛,警惕地望着沈玉楼。她虽不知道沈玉楼为何突然问这些,但是直觉告诉她肯定没好事。果然下一刻,就见沈玉楼又点了点头,继续问到:“那,请问……”“你问个没完没了的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李氏扯着嗓门打断,不想再让沈玉楼问下去。她现在只想赶紧从赵家这边拿到钱,然后好把年货给置办齐全。出来之前,婆婆可是说了,她今天要是不把年货置办齐全,就让她别回去了。这怎么能行!她娘家爹娘早就过世了。哥嫂虽然都还健在。但她一个出嫁小姑子,被夫家赶出门,再回娘家只有被嫌弃的份。说不定她连娘家门都进不去。娘家回不去,婆家又不让回,那她岂不是只有死在外面的份儿?李氏眼神狠戾起来,瞪着沈玉楼,恶狠狠道:“这是我们家的事儿,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一个外人,少在这里问东问西,滚一边去!”说着就去伸手推沈玉楼。只是那手还未及碰到沈玉楼肩头,就被赵宝珠一把攥住。“我看该滚的人是你。再敢动手动脚,信不信我废了你挠人的爪子!”说着,手下微微一使力,李氏顿觉手腕骨头都要被攥碎了,扯着嗓子尖叫起来。赵宝珠这才松手,将人往后一推。李氏踉跄着后退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尾椎骨那里又是一阵刺疼。李氏坐在地上嗷嗷大叫。结果她嚎叫了半天,周围民众就跟眼睛瞎了一般,既没有人过来扶她起来,更没有人指责赵宝珠动手伤人。好不容易听到句询问她是不是摔伤了的声音,立马便有位身上挎着个药箱的老大夫,捋着胡须信誓旦旦地说道:“哪是那么容易摔伤啊,这位妇人身宽体胖,自带护具;且她身下还有半指厚的积雪做缓冲呢。除非那位推-她的小姑娘身怀大力,能单手举起百十斤重的巨石。不然啊,是伤不着她的。”于是大家便扭头去看赵宝珠。自从来了宁州城后,赵宝珠虽然依旧不喜欢打扮,但在赵母的强烈要求下,赵宝珠到底还是脱下了在乡下时假小子一般的装束,换上了姑娘家们穿的衣裙。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,后面更精彩!此时的赵宝珠,梳着少女发髻,小脸白皙精致,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束腰长裙,瞧着温温柔柔的。除了身材高挑了些,怎么看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的娇弱大小姐,断不可能是单手拎巨石的大力人士。娇弱大小姐赵宝珠,此时见大家看过来,她福至心灵,用帕子掩住嘴轻咳起来。咳咳咳——一声又一声。众人:“……”哦!原来娇弱小娘子还身体有恙呢!这就更加不可能推倒一个膀大腰圆的壮硕妇人了!大体型如李氏,哪怕这半个来月时间瘦了一圈,也依旧稳站膀大腰圆阵营。此时再看看还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嗷嗷叫的李氏,众人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。“人家小姑娘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,你就坐在地上嗷嗷叫……这位大娘,不是我说你,你要想趁机讹诈,你好歹先把你那一身减一点儿下去啊!”“就是就是,瞧着你也是快要做奶奶的人了,还这么没脸没皮,羞不羞啊。”“……”声音四起。但却都是谴责李氏的声音。在大家看来,赵宝珠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膀大腰圆的李氏推倒在地。就算倒下去了,那也是李氏自己狡猾没站稳的缘故。或者干脆就是李氏故意摔倒,好趁机行讹诈一事。就是可惜,装的不。李氏傻眼了,万万没想到摔成这样,非但没有换来众人同情,反倒成了受谴责的一方。说她想趁机讹诈,她认。可说她故意摔倒想要趁机讹诈,这不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冤枉她嘛。尾椎骨那里还是一阵刺疼。然而众人谴责声如浪潮,大有李氏还要继续坐在地上不起,他们就要动手将她抬起来扔一边去的架势。李氏浑身长满嘴巴却说不清楚。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。忍着痛,李氏强撑着,咬牙从地上爬起来。瞥一眼就站在沈玉楼旁边的赵宝珠,李氏这下学乖了,不敢再对沈玉楼动手动脚。她目光怨毒地望着沈玉楼,恨不能用眼刀子在沈玉楼身上戳出一身血窟窿。沈玉楼视若无睹,全当没看见她眼中的恶意,还安抚她道:“别急啊,我就最后一个问题了。请问,我婶子的兄长,如今可还在人世?”听听这叫什么话!什么叫她男人是不是还活着!这分明就是咒她男人死啊!果然是个心思恶毒的乡下小娼妇!李氏心中骂骂骂咧咧,看向沈玉楼的目光中,恶意更明显了。要不是这个乡下小娼妇突然冒出来,说不定她女儿赵家这边的亲事都已经意定了!愤怒如李氏,想也不想,脱口就答道:“他当然还活着!”沈玉楼便又哦了声,点点头道:“我婶娘在出嫁时,赵家这边就给了高额聘礼,可她嫁到赵家这边时,却没有带任何嫁妆过来。”李氏:“……”小姑子当年出嫁时,确实没带嫁妆过来。那些嫁妆都被婆婆扣在了手里。婆婆当时说:“青桔啊,你看,你的亲侄子起善,他是个多么聪慧的孩子啊,一看就是块读书的好料子,你这个做姑母的,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吧?”就这样,婆婆没有给小姑子准备任何嫁妆。这件事在当时也被很多人拿来说道,李氏想否认都不行。沈玉楼继续道:“当时你们家老太太就说过,赵家给的那些聘礼,就当是我婶子提前支付给她老人家的赡养费了。”这些事情,都是沈玉楼这段时间从住在这里的老邻居口中,零零散散打听来的。她望着噎得说不出话的李氏,冷笑道:“早在多年前,我婶子就提前支付了赡养生母的赡养费,你有什么资格跑来指责她不孝。这还是其一。”“其二,你男人还活着,身为老太太的儿子儿媳,你们夫妻俩不是更应该赡养老人吗?”“其三,就在昨天,婶子还亲自备下年礼,本打算亲自送回娘家去孝敬老太太的,奈何婶子昨日忽感不适,怕再过了病气给老太太,最后便由我和宝珠将年礼送了过去。”“如今你这个做人大嫂的,前脚刚收下我婶子备下的年礼,后脚就跑来指责她不孝,请问她不孝在何处?要怎样才算孝?难道要将夫家家产全部拉回娘家去给你们,才算是孝顺吗?”谁家都有儿媳。沈玉楼这话一出来,人群中的“公公婆婆”们不乐意了。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按道理来说,除非是家中独女,再不就是娘家兄弟们皆以过世,只留下一个寡母,出嫁的女儿才需全责担负起赡养寡母的义务。除此之外,出嫁女逢年过节的,往娘家那边送些节礼就够了。”“正是如此,哪有儿子还在世,却让一个出嫁的女儿掏钱给自己养老的道理。”“主要是老太太还一早就扣下了女儿的聘礼,说是赡养费!”,!“……”议论声如潮起。赵母惊讶地看向沈玉楼和赵宝珠,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打转,满心都是疑惑。她确实打算今天去街上,置办些年礼送回娘家去的。可她这不是还没出门嘛。结果沈玉楼却说她和宝珠,早把年礼送过去了……赵母满心狐疑。李氏一听,更是急得跳脚,大声否认道:“你胡说八道!你们赵家这边什么时候给我们白家送年礼了?”还丰厚的年礼呢!她连赵家这边的葱都没见着一根!赵宝珠蹙眉道:“怎么可能,那么丰厚的年礼呢,昨天我和沈玉楼亲自送过去的……哦,我明白了,你这是贪心不足,还想要更多吧!”说哇,和沈玉楼对视一眼,两人心照不宣,各自在心底哼笑了声。赵宝珠更是默默地朝沈玉楼投去佩服的眼神。昨天,沈玉楼忽然找到她,说是担心白家那边过来闹腾,要提前做些应对措施。而这个应对措施,便是备下年礼,送到白家那边去。然后两人便拎着大包小包往白家那边去,路上跟不少邻居都打过照面,期间沈玉楼“还不小心”脚滑了两下,年礼撒落一地。于是左邻右舍就都知道她们这是去给白家送年礼了。等两人上了马车,驶出几条街道之外,两人便下了马车,找了家客栈舒舒服服休息了半日,等时间差不多了,再往家去。所以,那份所谓的年礼,根本没有送到白家去,怎么拿出去的,后面又怎么拿回来了。但是邻居们却是不知道实情的。这会儿听见李氏不认账,一口咬定说没收到年礼,几个昨天偶遇上她们的邻居们,顿时就怒了,纷纷指着李氏骂。“你这妇人,真是好生无耻。”“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贪得无厌了。”“所以说啊,这有些人啊,她就是个怎么喂都喂不饱的白眼狼!”因为李氏有讹诈的劣迹在前,她的话没人信,都觉得她是要了还想要,典型的就是贪得无厌。李氏再次体验了一把有嘴说不清的憋屈,转头就把怒火撒到了沈玉楼的头上。“小贱人,你张嘴闭口就满嘴谎言,也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狱!”她真是恨死面前这个小贱人。仔细想想,她在赵家这边吃的每一记闷亏,都是这个小贱人造成的。也是这个小贱人横插一脚,这才导致她女儿嫁进赵家的美梦泡汤。李氏越想,看沈玉楼就越觉得碍眼,污言秽语张嘴就往外喷不说,还拿手去指沈玉楼的鼻子。沈玉楼本来只打算动口,没打算动手。然而李氏的手指头都要戳她脑门上来了。她要是再忍着不动,那也太憋屈了。她才不会受自己受这种憋屈呢。就势抓住李氏那根乱戳乱点的手指头,往下狠狠一折——李氏立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。沈玉楼继续使力。李氏的惨叫声持续飙高。不远处,一个年轻小伙子刚从饭馆出来,正捧着肚子打饱膈呢,让这尖厉的惨叫吓得一哆嗦。“前头在干嘛呢?”他拉住门口探头瞧热闹的伙计问。伙计说道:“谁知道呢,好像是两人女人打架。”又打趣年轻人,“刘七,你最近生意不错嘛,天天见你下馆子吃肉。”车夫刘七嘿嘿笑道:“生意马马虎虎吧,不过前些日子得了笔小财……不说了,我也瞧瞧热闹去。”刘七说完,捧着吃得滚圆的肚子去前头瞧热闹。待挤进人群里,看见仰长脖子嗷嗷叫唤的李氏,刘七忙揉揉眼睛。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后,他指着李氏惊讶道:“哎哟,你这妇人也有今天啊,当日你打骂你婆婆,还把你婆婆推下马车的厉害劲儿哪去啦?”:()断亲嫁山野糙汉,被夫家宠成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