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大夫收拾起药箱就要走,却被回过神的柳姨娘死死拉住:“站住!陈大夫,我家老爷如此信任你,现清儿遭难,你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陈大夫猛地甩开她的手:“姨娘恕罪!这疫病传染极快,老朽实在医术有限,无能为力啊!”
她怔怔望着文清又开始咳血。
贴身丫鬟战战兢兢地扶住她:“姨娘…”
“快,”柳姨娘嘴唇哆嗦着,“快去宫里找相爷,请太医…”话音未落,她整个人已瘫软在地。
丝竹声悠扬,觥筹交错间,一个青衣小太监悄然穿过人群,借着为顾淮昭斟酒的动作俯身低语几句。
顾淮昭眸光微动,借着举杯的动作向楚玥递了个眼色,随即起身离席。
片刻后,总管太监李公公听完一小太监的耳语后,面上快速闪过一丝诧色。
他上前两步,凑到皇帝耳边耳语几句。
皇帝听完,冲宴席上的众人开口道:“宴久体乏,朕稍作歇息,宴事照常,不必等候。”
偏殿内。
顾淮昭刚将丞相府小厮带至殿中,便见皇帝大步踏入。
他立即单膝跪地:“陛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皇帝抬手打断,明黄龙袍掠过顾淮昭身侧,“究竟何事如此紧急?”
顾淮昭起身,朝身侧瑟瑟发抖的小厮使了个眼色。
那小厮扑通跪倒,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声音发颤的将丞相府的情形一一道来。
“疫病,又是疫病?”皇帝将手重重往扶手上一叩。
他忽然眯起眼睛,锐利的目光刺向顾淮昭:“淮昭,你何时对丞相家事这般上心了?”
顾淮昭撩袍跪地:“臣不敢欺瞒陛下!臣并无闲心去插手丞相家事,只是担忧姑姑安危!”
“瑾瑜,”皇帝微微失神,声音忽然沙哑:“她哪里需要我们为她忧心…”
“淮昭,朕一个做长辈的,本不愿将我们这辈人的恩怨同你一个小辈细说,免得像是朕在抱怨什么,但你那姑姑心中怕是还记恨着朕,不然也不会十几年来都把自己困在那文府后宅,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愿相见,你虽是好心担忧她的安危,可她未必领情…”
顾淮昭再次重重叩首:“陛下,恕淮昭僭越,您和姑姑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,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何事,但这十几年您就不想她吗?越是陈年旧疮越要尽早挑破,何不借此,将姑姑接回公主府,也好让你们能再此相见!误会也好,无奈也罢,一并说清,也是圆了你们的兄妹之情,也圆了姨祖母的一桩憾事…”
见陛下陷入沉思,他再次开口:“臣斗胆,请陛下下旨,接瑾瑜长公主回公主府避疫!”
良久,皇帝哑声道:“淮昭,你重情是好事,但你可曾考虑后果?”他目光如炬的望向下面跪着的顾淮昭,“正殿宴饮尚未结束,多国使臣仍在京中,丞相府位于城中繁华之地,悯安平疫身死不过月余,此时若派人将瑾瑜接回公主府避疫,闹大此事,必将再次人心惶惶!到时让多国使臣得知此事,又该让他们如何看我昭国,难倒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昭国是个疫壤之邦吗?”
“陛下,疫病已生,丞相府上下皆知。这小厮一路从宫门而来,守卫、宫侍皆已知晓。”他抬起头,眼中锋芒毕露,“与其遮掩,不如雷霆处置。臣愿一人亲带太医前往,接回长公主,封锁丞相府,在使臣离京前平息此事!”
皇帝凝视顾淮昭许久,忽然轻笑:“好个雷霆手段,倒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范。”他猛地起身,“传朕口谕!命刑部主事顾淮昭带太医入丞相府治疫,接长公主回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