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生气
处于混乱中的人很难静下心思
考一件事的错或对。
宋洛允总是不够清醒,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动摇了自己判断。
傅泽鸣说,可以让他成为撑她的那把伞。
但连他自己都害怕那个人,又如何能庇护她。
她认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傅淮之,所以让他放弃对她几乎病态的兴致,就能让她解脱。
可现在。
她被一张带着侵略性的密不透风的网罩住。
——他会放过她吗?
不,只会变本加厉。
傅淮之盯着她的眼睛,不加掩饰的,穿透干净的镜片,刺向她。
宋洛允无数次想逃离这束目光,却被他死死抓住,后颈骤然绷紧。
记忆里,在游轮的那个晚上,他也带了副眼镜,但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是柔和的,唇角带着善意的笑,也就是这样的他让她被幻觉包裹,一步步犯了错。
其实都是假象。
笑意里藏着算计,温柔里是偏执。
这才是他。
“既然来了。”主位上那人稍稍侧身,面对他们,唇边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笑容,除了宋洛允,其他人无法发现他的异常。
轻轻抬手示意:“坐下吧。”
傅泽鸣牵着宋洛允的那只手收紧,拉着她一步步靠近,在如此轩敞的空间里,却有股无名的抗力阻碍他们。
傅泽鸣步伐很慢。
靠近主沙发处时顿了顿。
他看见主位右侧的父亲在管家耳侧说了句话。
之后管家从次厅取了把绣墩,放下。
在傅家,只有明媒正娶的、与傅家门当户对的夫人能位于主沙发,其他女性要么远离主厅,要么只能坐在矮凳上。
傅家里有数不清的规矩,约束底下每位握不住权势的人,兴许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激发每个人的野心。
这一刻傅泽鸣想起很久之前有人试图抗争,那人在主厅里质问凭什么,却被家主派的人拉出去,争执声就这么从室外传进来。
在这个家里,连管家都比任何一位没有背景的女性地位更高,他指着那个不愿服输的女人,用了他的母亲举例。
在傅泽鸣的记忆里,与母亲有关的片段并不多,她总是沉默寡言,乌黑的头发不爱打理,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芒,这样的形象在傅家里颇有些失仪。
但他知道母亲出身高知家庭,她的祖父母是京大的创办者,父亲是京大教授,连她自己也为国家做过贡献。绕是这样的身份,在他们的眼里,也不配坐在主厅的沙发。
后来,再没能在傅家遇见那个反抗的女人。
连同带她过来的傅家子孙也被移除族谱。
眼下傅泽鸣唯一的选择,就是让宋洛允顺从地坐下。
她是他带过来的人,怕她受委屈,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。
“洛允。”他小声唤她。
宋洛允低头看着那把矮凳,比沙发低了许多,坐下且不说舒不舒服,视角会比他们低许多,意味着她只会被凝视。
她很反感此类不平等的待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