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圆净手完毕,重新坐回厅中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接生只是随手为之。
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被扶到一旁软椅上休息,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发亮的孔遇。
“既然你已平安生产,先前所言之事,便该有个了结。”姬圆语气淡然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你名下那些店铺的地契、账册,便依你所言,暂且交由贫道保管。”
孔遇闻言,挣扎着想要起身:“师尊……弟子这就命人去取……”
“且慢。”姬圆抬手制止了他,话锋一转,显出几分“通情达理”和“怕麻烦”的模样,“不过,贫道闲云野鹤,居无定所,实在无暇也无心去打理这些琐碎经营之事。这些店铺……暂且还是由你孔雀族代为经营操持吧。”
大长老一听,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一半!还好还好,经营权还在!只要经营权在,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!他刚想露出笑容,却听姬圆继续道:
“至于收益嘛……”姬圆微微沉吟,似乎在认真思考一个“公平”的方案,“便四六分账吧。你孔雀族出力经营,拿四成;贫道既为所有者,拿六成。如此,可好?”
这个分配比例,显然是将大头拿走了,但毕竟还留了四成给孔雀族,面子上也说得过去,不至于立刻撕破脸皮。姬圆深谙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。
然而,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孔遇这个“医痴”竟然立刻摇头,语气虚弱却异常坚决:
“不可!既已献给师尊,岂有再分润的道理?这些产业,连同所有收益,自然都该是师尊的!弟子万万不能要!”
大长老在一旁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!心里暗骂:
“这个蠢货!败家子!人家神医都主动让步给四成了,你居然还往外推?!还说岚儿是草包,我看你才是被医道糊了心的真草包!”
姬圆也是微微一怔,没想到孔遇竟执着,或者说死脑筋到这种程度。她面纱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,强压下笑意,故意蹙起眉头,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和“为师”的威严:
“胡闹!贫道虽不管事,却也知开店需本钱,雇人需工钱,维持需开销!岂能做那竭泽而渔之事?
让你族中继续经营,已是贫道体恤。若分文不取,你让那些为你做工的妖和人如何维生?难道要贫道倒贴银子不成?”
她顿了顿,语气愈发“严厉”,仿佛被弟子的不懂事气到了:
“罢了!看你如此不明事理,那便三七分!你族中拿三成,算是辛苦钱!若再啰嗦推拒,便是心不诚,这些产业贫道一文不要,你我也无缘师徒之名!”
姬圆佯装动怒,甚至作势要起身离开。
孔遇被这番斥责吓得脸色更白,又听到可能要断绝师徒关系,顿时慌了神,也顾不得什么原则了,连忙急声道:
“师尊息怒!师尊息怒!是弟子思虑不周,愚钝不堪!就依师尊!三七分!就三七分!多谢师尊体恤!”
他生怕神医反悔,连连应承下来,只觉得师尊真是深明大义、体恤下情。
一旁的大长老差点气得背过气去!四成变三成!就因为这个蠢儿子几句话!他捂着胸口,感觉心都在滴血,看向孔遇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,内心早已骂翻了天,却一个字也不敢吐出来,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,还得强挤出笑容表示:
“神医……安排得极是……公道……甚是公道……”
姬圆这才“勉强”缓和了神色,重新坐下:“既如此,便这么定了。地契账册稍后送来。你好生休养,待身体好转,贫道再传你医道。”
她目光扫过一脸肉痛的大长老和懵懂又有点小得意的孔岚,心中冷笑:
三成?暂且让你们保管着。待朕的太医院分院开起来,培养了足够的心腹,这些产业,迟早要连本带利、完完整整地收回朕的囊中!
今日,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