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那年谈霄七八岁,还在上小学,刘寅棋读初二,和他在同一所小初连读的学校。
那天下午刘寅棋正在操场和朋友打球,但是一不小心篮球脱手飞向场外,直直砸中低年级刚好放学路过的谈霄。
刘寅棋和谈霄家是邻居,对这位体弱多病的小孩早有耳闻,听说但凡有一点小伤小病都被他家里特别重视,因为搞不好就会去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。
当时看到谈霄脑袋上鼓起的大包,刘寅棋心慌死了,已经提前想好怎么找他家长登门道歉。
结果没想到小孩哭完一抹眼泪,小大人似的特别仗义地放过了他,回家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。
从那之后,他和谈霄才算真的渐渐开始有了交集。
这事过去好多年,他们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对外说起过。
所以看着屏幕上的简笔画,一瞬间刘寅棋头皮发麻。
他连忙翻找出快递包裹上的发货信息,发现是一个月前在谈霄他老家那套民宿小院里发出的。
刘寅棋马不停蹄地半夜驱车赶到那边,竟然发现小屋里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。
他联系管理人,对方说房主一个多月前发信息说暂时停止对外接客。
刘寅棋看着对方发来的聊天截图,的的确确就是谈霄个人的联系账号……
这事就有点邪乎了。
折腾了一天,手机因为有密码刘寅棋打不开,他有想过要不要找人破解,但思来想去,最后还是决定按着纸条上的意思来。
刘寅棋知道谈霄从少年期就喜欢一个叫丁篁的歌手,后来人家结婚他还托了一圈关系跟着去到海岛上,在婚礼现场当侍应生,目睹人家幸福宣誓后才彻底死了心回来。
如今他要转交手机的对象正是丁篁,刘寅棋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事不简单。
恰巧最近他的新片打算找丁篁写首宣传曲,那件轰动圈内的绑架事件差不多也算是平息了,于是刘寅棋借此机会将丁篁约出来,要他面对面给自己答疑解惑一下。
听完刘寅棋的回忆,丁篁抬眼看向桌面上的手机。
他认得,那是谈霄用梁嘉树年轻的身体找上门后,第一次两人单独偷偷外出时,在商场里买的那部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手机。
也是这半年来,青年跟着他一路随身在用的手机。
丁篁抬起胳膊刚想伸手去拿,结果手机被对面的刘寅棋按着向后撤远了一点。
男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里凝着审视,脸上还保持着一副等待解释的样子。
丁篁低头抿了抿唇,犹豫片刻拿出自己手机,调出之前青年独自在他老家民宿小院中的监控递给刘寅棋看。
【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……】
丁篁找服务生要来纸笔写道:【但监控里的那个人就是谈霄。】
盯着手机监控画面,刘寅棋看着那张分明是梁嘉树的脸,行走坐卧的姿态却让他越看越有种即视感……
半晌刘寅棋抬头,眉毛拧紧望向丁篁,表情诧异又严肃地问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丁篁默默攥紧手中的笔。
之后大半个下午,碍于丁篁没办法开口发声,他们一个用嘴巴问,另一个换成用手机打字回答。
窗口从日光西斜到华灯初上,他们两人从茶社到餐馆,一直到吃完晚饭,丁篁总算巨细无遗地将这半年以来的经历,完完整整向刘寅棋托盘而出。
丁篁知道,谈霄会选择在最后一天将手机寄给刘寅棋,足以说明这个人值得信赖。
所以丁篁也毫无保留地对他说明了一切。
而听完整件事的刘寅棋瘫靠在椅背上,两眼怔怔的。
情感和理智的齿轮在此刻发生错位,他明明清楚知道这种事是不合常理的,是超现实的,但各种细节证据又告诉他那确实是谈霄会办出来的事。
所以缓了又缓,刘寅棋内心直觉倾向于相信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。
毕竟对方的暴瘦和压抑在眼底浓重深切的哀伤都是一目了然的。
刘寅棋嗓子也有点发哽,对于谈霄的魂魄已经消失这件事接受艰难,但他看向丁篁,顿了顿问道:“你想去看看他吗?”
闻言,丁篁蓦地抬起头。
其实这一个月以来,他想见谈霄的心经历了几番变化。
从最开始的急迫,到不得不耐着性子配合调查,等风波平息,等媒体从他身上转开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