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济楚也没想到伏陈竟已嚣张到这种地步,不过想来也是,他都敢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偷牵自己的手,他还有什么不敢的?她有些后悔今晚的莽撞,她早就该醒悟,师兄早就不是早些年那个任她欺负的小可怜才对。
伏陈无所谓地笑了一声,挑眉道:“那你叫吧,把他叫来。”
说罢,他一掌扶上她的腰,将之往自己身前一揽,待她无措地倒趴在他胸前,他方才倾首迫至她面前。他的鼻尖撞上了她的鼻尖,呼吸近在咫尺。
几乎与那梦中无异,师兄的呼吸温热又清新,她垂眼只看见他的唇,与梦中一样的红润莹泽。她的心跳也似梦中般响彻周身。
“叫啊。”他说。
唇却已浅浅印在她的唇角。她听得亲吻中“啵”的那一声,心空了一瞬。连震响的心跳声都远去了,她有些辨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。若是梦境,为何她却如此心热;若是现实,为何她已全然不想推开他?
她的眼睫飞速颤着,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,本是想拒绝,此刻却异常虚软。
她没拒绝,他却不敢继续。这一刻他不知肖想了多久,筹谋了多久,他的心跳不比她的慢多少。浑身叫嚣着想再次吻下去,又硬生生停住了。
伏陈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,担心她被吓傻了。唐济楚的眼底果然泛起了一点水光,他看得心惊又心虚,却绝不后悔方才所为。
她仿佛喝了几两烧白似的,醺醺然有些懵懂,一双眼睛是不同寻常的亮。
“你还好吗?”伏陈捧着她的脸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。
唐济楚这才如梦方醒,慌忙扯落他的手,起身便跑回了自己房间。
只留伏陈坐在原处,拇指轻轻一搓其余几指,似在留恋某人面庞上的细腻。
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?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唐济楚歪在榻上,狠锤了半天枕头,半宿未睡着。再醒来时天已大亮,伏陈敲门告诉她,后厨正在备宴,让她早些起床梳洗收拾。
末了添了一句,要不要我帮你编发髻?
唐济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
答应的结果,就是师兄在她头上梳了个简单的桃心髻,却用上了四支银钗。需知这几支银钗不是一套首饰,它们各有花式形态,同时簪在髻上,颇有种泼天富贵之感。
她倒不是质疑师兄的手艺,毕竟从小拿她练手早习惯了。只是这银钗簪得她怎么看都觉得奇怪。
眼看着伏陈的手还要伸向最后一支,包在红布帛里的银簪,她连忙按住他的手。
那是她特地让银匠师傅打得男子所用的簪子,虽说花得是他的钱,但怎么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。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如何开口送给他。
伏陈见她拦住自己,便偏要拿起它瞧瞧。她只好飞快抽走那只簪子,塞进自己袖中。
还要添上一句:“姑娘家的东西,你不要乱看。”
他不说话了。实则早在那匣子送到她手上前,他就已经看过了那匣子里打好的五支银钗。不,最后一根算不得是钗,只是一柄男子束发时所用的银簪。
唐济楚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发髻,浑然不觉身后的人直直地盯了自己半晌。
屋外有人来传话:“主上,言公子已到前厅,正候着您去。”
伏陈只道:“知道了。”
唐济楚从铜镜里看了一眼他,不料正巧对上他的眼神,黄铜镜里他的面容与眼神显得有些模糊扭曲。她转头去瞧,他又一切如常,面上是淡淡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