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想起这是在自己家,又说,“……我先回房间去。”
不是那个意思,她只是想自己洗个澡冷静一下,“我先去洗个澡……”
这下更像是彻底的邀请了。
端宝儿捂着脸,又好笑又荒唐,人怎能嘴瓢到如此程度。但才发现祁宁也跟着一起笑。祁宁没拆穿她的慌乱,体恤的话语带着揶揄,“你去吧,我就待在这里。”
端宝儿“嗯”了一声,毫不推脱地便往浴室走。但人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,她自信地笑笑,才走到浴室,又不得不去阳台拿洗澡待换的睡衣,不免又从祁宁的身前经过。
祁宁的视线涂了胶水般粘在她的身上。端宝儿侧头瞥一眼,又瞥一眼,二人像智商飞走似的,对上眼便有笑意,粘腻到像是被搅打过的肥皂水,随便一波动就有泡泡飞出去。虽然是很甜蜜的氛围,端宝儿却在飞速思考——
天已经黑了。
天黑得很彻底。
他们今天关系突飞猛进,白天抱在一起来着,晚上祁宁就打定主意告白,提了一堆礼物送上门,她连物带人照单全收,还亲了个天昏地暗。
现在即将擦枪走火,她却理智回笼,觉得刚确立关系除了接吻干什么都有一点太快——即使她从心底是馋祁宁身子的。
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不断争执,最终也没争出个结果。
端宝儿想,她如果打定主意,今天不会和祁宁发生什么,此时或许也要跟祁宁说清楚,该各回各家了。
但祁宁好不容易打定决心送上门,才说没几句话又被请走,好像也有一点伤人自尊心或显得不尊重人。
在这样复杂的思绪中,端宝儿锁上浴室门洗澡,把老小区宽敞的房屋面积都让给祁宁,为他留出一篇空间。
殊不知,为祁宁留出的这一片空间,并不能让他冷静。
端宝儿进了浴室后,祁宁坐得放松了些,但一个念头发酵似的越来越大——好可爱。
好可爱。好可爱。
他仔细回味着方才端宝儿的反应。在感情这方面,她看似是主动又镇定的那个,却又总是露出笨拙的马脚。
毕竟,谁会在刚确认关系时就会问询前任的事。
祁宁听说过,谈的次数多的人,不再会提及半点前任相关,他们把它视作毁坏气氛的禁忌之一。
只有没经验的、初次谈恋爱的人,才会在意地问这问那。
有的人恋爱经验多了,就会看淡誓言,也看淡过去,因为谁都有过去,所以聪明地不再问。
但他和端宝儿都二十多岁了,还像愣头青似的互相追问对方——其实他也不关心那个谢铮,但她竟然连这个人也坦诚地和自己交代。
真可爱啊。像小动物袒露出柔软的肚皮,展示那上面曾经有的细小划伤。她说,我现在不疼了,丝毫没意识到此时可能被更加猛烈地吃下去。
祁宁摸着嘴唇,总觉得身上有属于她的味道。洗澡的水流声透过浴室门缝又拐过墙壁,殷勤地传到他的耳边。
祁宁仔细听着,不会去想浴室里是怎样的场景,他很难得有这样放空的时候,什么都不想,只是回味,只有安心。
“我洗好了。”端宝儿小腿上还淌着水珠,“……你今晚是待在这里还是回去吗?”
祁宁:“我竟然可以待在这里吗?”
端宝儿:“那当然了。你现在是我男友,总会有些权利的。”
祁宁听着这话,心又痒起来。他顺势牵过她的手送到嘴边吻。端宝儿站着,他坐着,两人不是特别亲近的姿势,却暧昧非常,空气都一同变得粘稠。
祁宁:“我在沙发坐会就走吧。”
端宝儿瞥了一眼被亲的手背,又看他握着自己手腕的白皙干净修长的手……指甲圆润修剪得恰到好处,她感觉到一些话似乎是从心里漏出来。她听到自己说:“你也可以留在这里啊——”
“留在我的房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