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元熙听着这话,心中不是滋味。若他并不知卓璃的身世,想来也只会当卓恒这是护妹心切。可如今他既然知晓了,便不得不多思量一些。
“那你呢?”赵元熙试探道:“你喜欢卓恒吗?”
“当然喜欢呀!”卓璃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疑,“阿兄喜欢我,待我这般好,我自然也喜欢阿兄,也要待他同样好,这样才是好兄妹呀。”
若说先时赵元熙对此还有吃味,但听得卓璃说的这番话,心里已然没有半点醋意。
是了,她与卓恒非是亲生兄妹又何如?左右在世人的眼里,他们就是兄妹,在卓璃的心里,卓恒也只能是她的兄长。
赵元熙笑道:“是了,这样才是亲兄妹。走吧,我送你过去。”
卓璃应了声,自转了个身,可她转得太过,整个人偏离宫道,直往一旁的牡丹花丛里走。赵元熙伸手去拦,最终越性直接执着她的手,与她一道往前走。
卓恒见之当即上前与赵元熙行礼,道:“怎敢有劳殿下相送,草民这便与舍妹一道离宫了。”
赵元熙亦不拦阻,只叫郑经遣人送他们离宫。
卓恒同卓璃行至宫门处,他便塞了一包银镙子给相送的内侍,言说自己今日是随卓远山一道入的宫,想请内侍递个话给卓远山,言自己已然回府。
此等微末小事,又有银子可拿,那内侍如何会不应?当即便应下来,径直去托殿前的内侍递话。
这说辞也是卓远山与卓恒事先商量好的。
若是卓恒无法带走卓璃,便递话来说家中有事,请他早些归家;若是卓恒能将卓璃带走,便递话说自己已然回府;若是卓恒连卓璃的面都见不着,就递话说家中狸奴病重。
此时卓远山听得底下人将这话递过来,心中绷着的那根弦,亦松快了不少。只是未过多久,便听到宣帝召自己同行的旨意下来。
宣帝要游御园,卓远山依例跟随,宣帝在行至荷花池旁,忽开口道:“卓卿,听闻你的女儿入宫陪太后小住了?”
卓远山当即道:“回陛下,正是如此。昨日太后宫中的嬷嬷来传话,说先时太后瞧着臣家那丫头欢喜,叫她入宫陪着住上几日。”
“不瞒陛下,这丫头自小就叫臣给宠坏了。因她胎中带了弱症,打小就娇养着,素日里连门都不怎么出。”
“冬天怕冷,夏天怕热,连打个雷都得叫人哄着才行。这不,昨儿夜里雷雨声大,家中竖子也是担忧此事,今日一早便来央臣,想去瞧一瞧那丫头。”
卓远山这话说得真假掺半,宣帝听后,道:“你家那丫头也该到许人户的年纪了吧?”
卓远山回道:“是呀,臣想着待明年春闱之后,看有没有愿意入赘的举子,若是有人品兼备的,那就给我家丫头定下一个。自然,相貌也得好看一些。”
卓远山这话已将心意表明,他无心叫卓璃入东宫,也无心去当这国丈,当这外戚。
宣帝面上露了笑,道:“你怎么也以貌取人了?”
卓远山:“陛下,这可不是以貌取人。我家那闺女生得花容月貌,若然配了一个相貌平庸之人,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了吗?”
卓远山说罢这话,宣帝当即笑出了声,这便揭过此事不再谈及,只一路赏花看景了。
另一头,卓璃自步上卓家的马车,一直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。
“阿兄,你不知道,我这一个日夜,都没敢大声说话,也不敢一直问人要吃食。宫里的东西是好,但是规矩也太多了。”
“你知道吗?我单是先给太后行礼,我就跪了三、四遍,偏我都没跪对人。”
卓璃说罢这话,便扁了扁嘴,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。
“姈姑受苦了。”卓恒瞧着她皱着的小脸,又道:“方才太子与你说了什么?”
卓璃歪着头思索一二,道:“他问我是不是喜欢阿兄。”
卓恒听她说罢这话,胸中一滞,双手下意识往袖内缩了缩。掌心处不觉间已有湿||意,他将手紧握成拳,又自缓了一息,方道:“那,姈姑是怎么回的?”
“我当然喜欢阿兄呀。”卓璃答得坦然,她说罢这话便去扯卓恒的衣袖,道:“阿兄天下第一好,我怎么会不喜欢。”
得此回应,卓恒面上露出抑不住的笑容,他看着卓璃,庆幸此时她尚未复明,没得叫她瞧见自己形同竖子般的模样,委实有些难为情。
车轮滚滚,车驾之内,卓恒并不再相问卓璃,而卓璃的心弦亦松快下来,此时伴着马车一摇一晃,竟生出几分困意来。
她偏了头,越性将整个人靠在卓恒身上,就这般阖目睡去了。
卓恒抬了手,揽在卓璃肩头,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拍着,哄着她安眠。
岁月静好,大抵便是如此了吧。
卓璃回到卓府不过一夜,杜慧宁便突然到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