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,将内室映照得温暖而静谧。
林芊雅靠在软枕上,脸色依旧苍白,但精神却比生产当日好了许多。她侧着头,目光片刻不离身旁并排安放的两个襁褓,眼底含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与一丝初为人母的怯怯欢喜。
叶英端着一碗刚温好的参汤坐在床边,动作沉稳,却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。他舀起一勺,仔细吹凉,才递到她唇边。
林芊雅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,目光却未曾从孩子们身上移开。她沉默片刻,轻声开口,声音还带着产后的虚弱:“夫君,孩子们的名字……你可想好了?”
叶英放下汤碗,目光也落在两个小小的襁褓上,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。他沉吟了一下,缓声道:“想了几个。长子,便叫‘灏’吧。取‘灏’字之水势浩瀚无边之意,愿他心胸开阔,意志坚韧,未来能如瀚海般包容广阔,亦能持守本心,不为外物所动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那个裹着浅粉色襁褓、气息明显微弱许多的小女儿,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柔:“女儿……就叫‘璇’如何?‘璇’乃美玉,亦指北斗第二星,寓意珍贵光明。愿她如美玉般温润坚韧,亦能如星辰般,即便微弱,也能自有光华,照亮前路,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林芊雅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名字,眼中渐渐漾开真切的笑意与感动。“灏儿,璇儿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,忍不住伸出手,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儿子酷似丈夫的小脸,又抚过女儿细软的发丝,“好名字。灏儿听着便大气沉稳,璇儿听着就珍贵可爱。夫君有心了。”
她抱着这份为人母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,低头对着孩子们柔声轻唤:“灏儿,璇儿,喜欢爹爹给你们取的名字吗?”
宝蓝色襁褓里的叶灏依旧安静,只是那双酷似叶英的、若琉璃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不哭不闹,定定望着床顶的纱幔,眼神清冷透彻,对母亲的呼唤并无明显反应。而粉色襁褓里的叶璇则只是轻轻哼唧了一声,呼吸依旧细弱,仿佛连回应母亲的力气都欠缺。
林芊雅看着这对性情迥异的儿女,心中柔软之余,那丝对女儿体弱的忧心又悄然浮现。她抬头看向丈夫,刚想再说什么,却注意到叶英的目光并未离开长子,眉头微蹙,似乎在专注地观察着什么。
只见长子被裹在宝蓝色的锦缎襁褓里,那头浓密的胎发已显乌黑柔软,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琢,眉眼轮廓几乎与叶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任谁看了都绝不会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。唯一不同的是,在婴儿光洁的眉心偏上处,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痣格外醒目,为他酷似父亲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冷艳与疏离。
此刻,这孩子出乎意料地安静,不哭不闹也就罢了,可他那眼神太过清明,全然不似寻常婴孩的懵懂混沌。更让林芊雅也渐渐觉出些异样的是,他那极小极软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微微屈伸,那姿态,竟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,不像胡乱挥舞,倒像……在模拟某种本能的剑招。
她苍白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抚过小儿子的眉心,那点朱砂痣在烛光下仿佛一抹凝血的印记。“这孩子……”她喃喃道,心底那份初为人母的单纯喜悦里,悄然混入了一丝疑虑,“从出生起,就似乎太安静了些,也太有主意了些。”
此前,城中的老大夫为林芊雅仔细诊过脉后,便细心地叮嘱叶英:“尊夫人此番生产,体力精力消耗甚巨,气血亏虚了些。如今产后正是需要精心调养、恢复元气的关键时候,最忌劳神费力。这哺乳一事,日夜辛劳,颇耗心神气血,于她眼下恢复实非益事。若要夫人能安心静养,尽快恢复康健,两位小主子还是需得请奶娘代为哺育,方是稳妥长久之计。”
叶英深以为然,一切自是以林芊雅的身体为重。他当即吩咐下去,让管家林伯务必寻访身家清白、性情温厚的奶娘。
只是任谁也没料到,这千挑万选来的奶娘,竟在小少爷这里先碰了壁。
奶娘已经换了三个,每一个都愁眉苦脸地来告状,小少爷不肯吃奶,怎么哄都不行,若是强行喂他,他便抿着嘴,眉头皱得紧紧的,一副宁死不屈的别扭模样。
可若是换成米糊、羊乳,盛在碗里用极小玉勺喂他,他倒是能皱着眉头,勉强喝上几口,吞咽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异样的条理分明,全然不似寻常婴孩的急切和狼藉。
……这哪像个刚出生的婴孩?
叶英垂眸,目光始终锁在襁褓中的长子身上。他看得更仔细,这孩子醒着的时候,那双酷似自己的琉璃色眼睛并非空洞,而是定定地望着某处虚空,眼神清冷透彻,倒像是在沉思着什么。那手指无意识的屈伸,细看之下,竟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近乎……握剑的韵律?
他沉默片刻,伸出手指,极轻地触碰到儿子那细嫩的手指。那小小的手指竟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,力道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同龄婴儿。
叶英沉默片刻,伸出手指,极轻地触碰到儿子那细嫩的手指。那小小的手指竟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,力道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同龄婴儿。
叶英的指尖微微一顿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这孩子指骨清奇,筋络通透得异乎寻常——这与他昏迷前,那位神秘道人所言的“天生剑骨,八脉俱通”全然吻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