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她确实是最好欺负的那个。
知言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转过一处巷角时,她脚步一顿。
目光落在一群孩童身上。
其中一个最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地上,他头发凌乱得如同杂草,脸上满是污渍和伤痕,衣服破破烂烂,露出骨瘦如柴的身躯。
另外几个稍大一些的孩子正围着他,肆意地踢打辱骂,将地上的石子泥块往他身上砸去。
“喂!你们在干什么!”
知言呵斥着快步走上前去,可他们却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,动作未有丝毫停顿,继续着他们的欺凌。
小石子砸在那小少年的身上和头上,他的额角很快渗出血迹。他不敢还手,甚至不敢大声哭,只是把身体缩得更紧。
知言看得生气,手在不自觉地发抖,她伸手就想推开那几个施暴者,可手臂却如同幻影般穿过了他们的身体。
她徒劳地在他们面前挥手,却无法触碰,也无法被感知。
这里是幻境,他们看不见她,她也没办法干涉他们。
人群中,最胖的一个孩童将地上之人又踹了一脚,另一个略高些的则是抓起一把掺着碎瓷的湿泥,劈头盖脸朝他砸下去。
“扫把星!晦气!就打他!”一个孩子带头喊道,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。
“滚出我们村!就是你娘把瘟疫带来的!”
“难民就该乖乖死在外面!呸!”
他们一人一口啐在他身上,见他愈发狼狈沉默的样子,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,扔了一个干硬的馍馍在地上,肆意踩踏得脏兮兮的,踹到他面前,说:“想吃吗?学狗叫听听就给你。”
馍馍在泥水里滚了一圈,沾满了泥点。他的指尖动了动,却没伸手,只是盯着那团被踩得发烂的面食,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。下一秒,那个胖男孩猛地一脚踢在他肩上,把他踹得扑倒在馍馍前,泥水溅了他满脸。
“叫啊!怎么不叫?”他们围成半圈,影子像一圈铁笼,把他困在原地,“你娘欠我们的,你就得受着!”
可地上那孩子始终忍着,只是发出一声声闷哼。
很快,那群人似乎觉得无趣,嬉笑着散去,临走前,还将那被踩得发烂嵌满泥渣的馍馍一起踢走,仿佛连这点腐烂的施舍都不肯留给他,生怕他真能靠它多活一口气。
他们走远后,那小少年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。
他的样子看着约莫七八岁,脸上混着泥水和血污。他沉默地擦了下额角的血,目光扫过泥泞的地面,然后小心翼翼地弯腰,从泥土碎石中捡起一个被踩得有些变形的破旧药篓,用尚且还算干净的袖口一遍遍擦拭。
他低垂着眼,擦得格外认真,似乎在护着什么珍贵之物。
就在这时,一阵清晰的“咕噜”声从他腹部传来,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他的动作顿了一下,抿紧自己干裂的嘴唇,加快了擦拭的速度,随即紧紧抱住药篓,站起身似乎想快步离开这里。
知言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走,却在看到路边的小石子时想起了什么。
不对。
就在不久前,在那条泥泞的土路边,她分明烦躁地踢飞过一颗挡路的小碎石。
她无法被幻境中的人看到、听到,但却可以碰到幻境中的物品?
这个念头让她心下一惊,抱着试一试的想法,她立刻从玉镯中取出了一个鲜肉包,是她昨日在夜市时让山海系统制作的那组。
她瞄准那小少年的背影,朝他后背轻轻掷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