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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记号（第2页）

此时她脑子里在飞快想着借口：要是他问起，就说“数字旁有点脏，想圈出来提醒自己”。

可段熠没说什么，扫了眼交割时间，就把单据放回桌上。

“清水河那边最近查得严，这批‘货’的时间标清楚点，别出岔子。”

他没提数字旁的圈，也没看徐津婷的手，说完就转身靠在窗边，看着外面的雨——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，山坳里的土腥味更重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等段熠走后，她赶紧把那张单据抽出来，夹在两叠厚厚的旧单据中间，怕被人再翻到。

之后的几天，她又在勐腊口岸、南伞口岸的单据上陆续留下记号。

有时用淡墨在数字末尾画圈，有时把“2”字写得比蚂蚁还小，藏在“对接人”名字的缝隙里。

每次对接人来取单据，她都会特意叮嘱“这些是新口岸的急单，优先送”，对接人每次也都点头应下，从没人多问一句纸页上的小痕迹。

直到第四天，对接人取单据时忽然多嘴问了句：“徐小姐，你理的这些单，怎么每张都有点小墨点啊？”

徐津婷的心猛地一沉，面上却装得平静：“账房的纸太旧了，有些地方洇墨，我怕看不清，就随手圈了下。”她说着，拿起一张没做记号的单据递过去，“你看，这张也有，不是我画的。”

对方接过纸看了看，果然有块淡淡的墨渍，没再怀疑，抱着单据走了。

晚上回到房间，她从枕头下摸出几张偷偷留底的复印纸——都是她做过记号的单据副本，上面的圈“2”在灯光下隐约可见。

她把纸铺在桌上，一张一张翻看，心里又焦虑又期待：这么多信号，总有一张能被口岸的人发现吧？

总有一个人能看懂这圈里的“2”，知道她在这里处境危险，需要帮忙吧？

可期待里又裹着恐惧。

她不知道口岸的对接人到底是谁，是段熠的同伙，还是真的能传递消息的人？

要是这些记号被段熠的人发现，她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，甚至可能连账房都出不去。

正想着，她忽然瞥见桌角的打印机——里面还卡着张残留的复印纸，上面隐约有个淡圈。

她赶紧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把纸抽出来，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。

这天徐津婷坐在木椅上，笔尖悬在“南伞口岸——23箱矿石”的数字上方，迟迟没落下。

这已经是她今天准备做记号的第三张单据了，圈“2”的轮廓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，总怕动作太明显。

门轴“吱呀”一声响，李维抱着半摞旧单走进来。

“段哥让把上月南伞的交割明细和新单对一遍，别漏了延期的那笔。”他把旧单放在桌角。

徐津婷赶紧在“23”的“3”旁边画了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圈——圈的边缘故意洇开点墨，远看像纸页受潮后的痕迹。

她把笔挪到备注栏，假装修改“货”的规格，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李维：他正低头翻旧单，手指在纸页上轻轻点着，没注意她。

“这里的日期标错了。”大概过了十分钟，李维开口，抽了张旧单递过来。

那张旧单的右上角，正好压着她刚画完记号的新单边缘，她看见李维在“23”旁的淡圈上停顿了半秒。

心脏在胸腔里猛地跳了下。

她等着李维问“这圈是什么。

不过好在他没问，指着旧单上的日期栏：“上月延期的那笔，交割日是17号，你标成15号了，得改过来，不然对接人那边要挑刺。”

徐津婷松了口气，却又生出点疑惑：他是真没看见？还是看见了，故意装作没看见？

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她否定了，李维是段熠的人，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。

之后的半个钟头，两人没再说话。

徐津婷又在两张新单上做了记号：一张把圈“2”藏在“19箱木材”的“9”字右下角，另一张则画在对接人名字的缝隙里，小得像个标点符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