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刚停在糖厂门口,李维就觉出不对劲。
铁门旁的老鬼双手插在黑夹克兜里,眼神直勾勾盯着车头,没像往常那样凑过来开车门;
奥丁靠在墙根抽烟,烟蒂掉了一地,看见他们下车,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。
“维哥,徐小姐。”老鬼开口,“段哥吩咐了,到了就去地下室,他在里面等着。”
他没提“有什么事”,也没让护院带路,往旁边挪了步,露出通往地下室的窄门,门缝里漏出点昏黄的光,像只盯着人的眼睛。
徐津婷突然攥住李维的袖口。
“别去……”
上次维基和阿颂,就是在地下室……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,李维是段熠的人,按说该和段熠一条心,可刚才看见老鬼的眼神,听见“地下室”三个字,她本能地想拉住他,像怕他也掉进那个吞人的窟窿里。
李维的身体僵了下。
他能感觉到袖口传来的力道,很轻,却抓的死。
他知道徐津婷在怕什么。
他轻轻拨开徐津婷的手,安慰道:“没事,段哥找我,不会怎么样。”
台阶上的灰尘被两人的脚步扬起,混着地下室飘上来的霉味,呛得徐津婷忍不住咳嗽。
她攥着李维的袖口,一步一步往下迈。
从听到“地下室”三个字起,她就浑身发紧,上次维基和阿颂的结局反复在脑海中回转。
“吱呀”一声,厚重的铁门被推开,一股混杂着铁锈、血腥和蔗糖腐烂的怪味扑面而来。
徐津婷猛地捂住口鼻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差点吐出来。
她眯着眼睛往里面看,只一眼,脸色瞬间白得像纸——铁笼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,虽然看不清脸,可那被铁链锁住的姿态,和她印象中维基死前的样子,几乎重合。
李维的脚步也猛地顿住,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。
地下室比他想的更暗,只有正中央一盏裸露的灯泡亮着,光线昏黄,刚好照在铁笼上。
笼子是粗钢筋焊的,锈迹斑斑,而里面,陈默被两条拇指粗的铁链锁在水泥柱上,双臂被拉得笔直,手腕处的皮肉已经被磨破,渗着暗红的血,结了层发黑的痂。
他的脸上没有一块好肉,左眼肿得只剩条缝,嘴角裂到耳根,干涸的血痂糊在下巴上,脖子上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,是被人硬生生抠出来的。
最刺眼的是他的腿——裤管被撕烂,露出的小腿上有块巴掌大的烫伤,皮肤皱缩着,泛着恶心的脓白色。
他耷拉着脑袋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,证明他还活着。
李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五天前,高旭英明明说好了,让班猜用粮车把陈默送出山坳,过了边境就是安全区,怎么会在这里?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?
李维往前走了两步,铁笼里的陈默像是听到了声音,缓缓抬起头。
那只没肿的右眼浑浊不堪,没了往日的锐利,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。
直到看清是李维,他的眼球才猛地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。
他想抬手,却被铁链拽得剧烈晃动,手腕处的伤口瞬间裂开,鲜血流了下来,滴在水泥地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声。
徐津婷吓得捂住耳朵,闭上眼睛,可那“嗒嗒”的滴血声,还是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