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被人砍了,换了衣服。”
说这话时,他语气稀松平常,仿佛就像在说“吃饭了吗”之类的闲话。
知道屋里没有尸体后,苏冶稍稍放心了些,转身关上了门,走到屋子中央那张木桌旁,坐了下来。
李三没坐椅子,侧身靠在了墙角的那处卧榻上面。
“你怎么样?”苏冶问道。
李三听不出她是真关心还是礼节性的问候。
“没伤着要害。”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无所谓。
他侧身对着她,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回头,苏冶只能瞧见他带着几分清冷和凌厉的侧脸。
默了一会儿后,她暂时没提这次来的正事,状似平常开口道:
“当初在曹家村,你说自己要去苦修,我以为你会钻进哪座深山,从此不问世事。”
李三伸出了一只手,在烛火旁晃了晃,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墙上的影子。
“猴子才要钻进深山,我是人,真要苦修,得钻进这世道。”
苏冶顿了一下后,觉得有些好笑,随即点了点头。
李三说的许多话都带着几分不正经的拿腔,刻意的不恭,但拨开那些云雾,其中的大多数,她都是认同的。
她不在意,却又似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透过重重云翳感受到这人真实的样子。
半晌沉默后,李三摊下了那双好看的手。
“老徐带你去过田庄了?”
果然是李三的意思,苏冶想。
“嗯。”苏冶点头,继续说道:“我今日找你,便是为了此事。”
“我知晓了,索性今日同你交代清楚吧。”
李三起身,绕过屋内某处隔断,再出来时,手上拿着几张像是纸契的东西。
他将那些东西搁在苏冶面前。
“哑沟那些东西料理干净后,是一百二十两银子,从来阳到汝南,除过你,共有十九人,吃穿住行,盘缠这些暂且先扣三两,你们如今住的地方,是米瓮的地方,那屋子算是赁给你,东坊普通的二进院落一月得六百文,给你们熟人价,一月一贯,我先押三月。”
“再来,米瓮的人,到了月末,米粮也好,银钱也罢,三人算一户,得供一百文的香火钱,念着你们初来,这笔账便算到下月。”
香火钱?不就是保护费吗……
不过苏冶心里算了下这笔账,三人一户,每月一百,不算过分,想着白日在田庄所见,若不是佃农,秋收之后,便能落不少粮食进自己口袋,缴了保护费,吃得也算是丰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