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在哑沟时,她问过李三,米瓮是不是缺钱,当时李三点了头。
迄今为止,苏冶见识到的,米瓮的收入来源有三种,一是田庄经营的收入,不过老徐说的若属实,这田不记在他们名下,那么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便是李三方才说的香火钱,相当于极少的一部分抽成。二来便是合法经营之外的不虞之财,诸如她当初在来阳城门口听到他们惩治地方土财主的事迹,油水自然也要搜刮上一层。最后,便是神棍惯有的传道授业招摇撞骗的零碎收入,这方面若是发展得好,未必不能成为大头,不过米瓮如今似乎还是地下活动居多,成不了乱世里通天的大儒。
她心里算的清楚,仅凭这几样,支撑不了在汝南的根基。光是她和哑沟众人住的那处庙里的院子,城外田庄的香火钱便敷不住赁钱,何况出行有马车,还雇了车夫。
这样的组织,在府城想要自如活动,上下打点的经费也是比重要的花销,那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。
米瓮定然有其他的产业链,不知里面门道深浅……
“在想什么?”
李三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“我在想——”苏冶停顿了一下,看向李三,“香火钱收的不多,便宜我们。”
“你觉着米瓮是群土匪?”
李三的语气漫不经心,却一语中的戳穿她的心事。
苏冶并不心虚,也没有不自在,索性顺着他的话问道:
“是吗?”
李三垂眼,指尖有意无意地轻击桌面。
“现在的世道,有刀的,都是土匪。”
得嘞,又是这个调调。
苏冶索性顺着他的话,“米瓮有,所以米瓮是。”
李三敲击桌面的手停了下来,将几张银票推到了苏冶手边。
“嗯,以后你便是给土匪做事。”
苏冶一听这话,倏地眼睛突然亮了几分。
“做事?”
对方话重点在“土匪”,她听到的却是“做事”,毕竟她身上托着将近二十来人的生计,失业庙里蹲多少会有些焦虑,想着米瓮如今是不是自顾不暇,忘了当初在哑沟同她的约定。
李三一手撑着下巴,姿态悠然地看着苏冶眉目间透出的几分生气。
“你乐什么?”
苏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,也用一只手撑着头。
“谁说我乐了,你还没说做什么事呢。”
李三看她这样子,起了玩心,“进来时候可瞧见院里那些云旗了?”
苏冶不晓得他怎么提到这茬,点了点头。
李三正经道:“这些日子风小,那旗子扬不起来,煞地气,我寻思叫老徐找几个抬旗的,白日里站院里,用手搓搓,你带着那伙儿姐妹兄弟,明日便来替我扛旗吧。”
苏冶听他这样说,默了半晌,而后转移视线到他身上。
“你说被人砍了,砍哪儿了?”
李三伸手指了指左肩。
苏冶点头,手绕过腰侧摸索片刻后,李三侧脸闪过一道精光,下一秒,一把木柄小匕首搭在了他左肩。
“你再仔细瞧瞧,我这身板,扛得动你那大旗吗?”
李三不可察觉的向后缩了一下,语气如常道:
“自然不行,我就问问,想着替你找个轻松活计。”
说着,他敲了敲桌上银票。
“你是人才,还是干些别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