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到底因他而起,他没有立场指责,只能劝阻:
“那你也不该以此邪术自保,你可以……”
然而他话未说完,
便被纪楚打断:
“况且宗门上下人尽皆知,我本就是一个恶毒卑劣、心术不正的人,修炼邪术,再正常不过。”
她素日不愿与他多言,每每相见,多是沉默逃避,任由流言在沈恪的有意推动下攻讦于她。
他只是没想到,她竟会如此形容自己。
恍惚间,忆起多年之前,族人惨死,神魔质问之下,他也曾怀疑过:自己虽握诛恶之剑,却实实在在是个众恶之首,并无坚持下去的缘由。
可纪楚不该这样!
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日,她砸开结界,于一线天光之间展露锋芒,分明灼灼风华、熠熠生光,又怎会有如此这般自暴自弃的想法?
一时气动,失了冷静之心,忍不住质问于她:
“你究竟是谁,自己还不清楚吗?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?”
彼时纪楚神色诧异,又听见他冷声道:
“你是什么人,也当由你亲口告诉我、亲自展示给我看。”
……
之后纪楚鲜少再用邪术,更是处处避着他不肯碰面,这番对话便被压在了与她有关的记忆的最底下,轻易不会翻找出来。
像片偶然捡起的叶子,多年以后捧在手中,才发现原来早已窥见当日彼此的心事。
她曾困苦自囚,拷问内心,他又何尝不是?
而如今,时隔难以跨越的两世时光,纪楚却旧事重提,再一次将那当时无法回答的问题拿出来,正式回应:
“师兄,我撒谎了。”
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,终于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回答赌气多过认真,颓唐多过坚定,全是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。
她要重新回答:
“我才不是恶毒卑劣、心术不正的人。”
“我不会以自保之名害人,我更不会见死不救、推卸责任。”
孟喻辞想要起身后退,却忽的被她伸手攥住衣襟。
他一愣,不知她何时挣脱了魔气。
纪楚已经站了起来,仰着头看他,却好像在居高临下俯视他一样,双目灼灼似韶华,里面的明亮的热烈的火焰几乎要烫伤他。
“我不要任何人替我去死,更不要师兄为我入魔。”
“我既然能活着站在这里,我就敢去面对我的命运,不需要师兄替我安排!”
她话音落,原本困在她周身的魔气猝然消失。
师兄本就心软,没有下重手,这么一点魔气,她分分钟就吞干净了。
她才不怕魔气影响自己的经脉或者是修行,因为她要去干一件比吞噬魔气更疯狂的事情。
——她要把上面那些神族残念全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