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小时候跟着大人去过寺庙,里头姻缘树旁不止有求姻缘的,还有卖同心结、同心扣、同心红绳。
适龄的哥儿、姐儿,或者大人买了红绸,识字的自己写名,不识字的托店家写,将红绸高高抛起挂到树梢去。
云渝那时年纪小,求不得姻缘,也没良人伴侣,想玩抛红绸的游戏没理由。
彼时两个爹瞧出小云渝的心思,买了红绸写上自己的名儿,交给云渝抛。
云渝人小身子矮,高高抛起,架势做得足,但也只将红绳挂到树腰处。
“渝宝儿真厉害,一抛就抛挂住了,阿爹抛了几回都抛不上去。”
“骗人。”小云渝噘嘴不乐意了,“阿爹明明一次都没抛过。”
“你没见到的时候阿爹抛的,阿爹才不骗渝宝。”
小云渝这才展颜,努力抬头去瞧树腰上摇曳的红绸。
云渝暗暗发誓,等他长大了,定要重新掷他一回。
吃完素面,歇息了一会儿就开始爬山,云渝和何笙尧出行,后面跟了车夫和小厮,香料油火有随从拿,两人轻便前行。
山道和缓易行,野桂飘香,走走停停看看风景,半点不累地踏进了寺庙的地界。
先去拜文昌,供着文昌的殿中有抽签问卦的,抽得上上签自是最好,定心等待便可,但要是求的签不好,那就是徒增烦恼。
云渝和何笙尧不想让本就慌乱的心神更乱,两人均未求签。
拜完从正殿出来,沿着山道走一刻钟就是魁星楼,来到此处的香客,无一不诚心实意,三跪九叩,登楼参拜。
云渝同殿中众人一般,面对手握毛笔,脚下踏鳌头的魁星神像,虔诚跪下,心中默念,求彦博远此番得偿所愿。
云渝现在手头宽松,参拜完后去侧殿捐了点儿功德钱,何笙尧自不必说,家中富裕,捐了不少。
出了魁星楼,就是地经所标的月老树。
月老树不拘品种,一般由树冠如盖的老树担当,魁星楼前的是棵银杏。
脚下土地铺了一层金黄杏叶,树上挂满红绸缎子和铃铛锁扣,金色枝叶与红色飘带交织呼应。
云渝看得眼热,往旁边偷瞧,求姻缘,写同心结的招牌大字格外醒目,他又回头往楼里看了眼,何笙尧排在他后头,现在还没出来。
云渝心痒,抿了抿嘴。
夫郎与哥儿扮相不同,云渝站在原地不动,又不似等人,眼神不住往摊子上看。
“夫郎,来写个同心结吧。”摊主招呼客人。
云渝走不动道了……
“一根红绸十文钱,夫郎可要代写?”
“多谢,不必,我自己来。”云渝沾墨落笔。
日日用彦博远的写的字帖临摹,云渝现今的字迹已有彦博远笔下的风骨雏形。
红布窄条上,彦博远、云渝两人的名字紧紧贴在一起,云渝站在高大树下仰头望树顶,难掩兴奋。
这次他定要甩到最高处。
云渝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摩挲红绸,默念祈愿,睁眼目光坚定,直指树冠,眼到心到,红绸尾端坠着红结,他惦着一端用力往上掷,写有他们二人名字的红绸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,稳稳当当地落到树枝的最顶端。
儿时期盼得偿所愿,云渝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蹦跳两下,也就在这时,一道响亮欢呼从不远处传来,连带着还有对方蹦跶起跳时的动静。
“我抛到树顶了!”
语调充满骄傲,他超厉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