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言感到纪清格挡开了他的手。
“请你。。。。。。”
贺言几乎是抱住那只推开他的手:“别推开我!”
“不要。。。。。。”
贺言像一件衣服一样被甩开。
风猛然呼啸,端庄的礼服鼓起又落回去,像一片银箔。纪清被渐起的朝阳吞噬,融在光里。
他们之间似乎生出了一种光辉,把他们隔开。贺言眼前渐趋朦胧、恍惚,像一层雾霭。
“纪清!”贺言奔上前去,再一次试图抱住他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忘记我。”两行眼泪汇于一处,滴下,落在心口。
他把他推回去,而后向后,陨落,坠于春日不及之地的川流。
即刻惊飞了一群归鸟,扑朔声荡于空谷。他们骑来的马也被惊跑了,嘶鸣长存于空寂的旷野。
咚。
崖下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,贺言脱力跪倒在地。
一只白鹤破开寂静的天空,是贺言的跃金。它恐惧,恢复了一切野性,腾飞着狂叫,悲戚如星子陨落,久而不绝。
溪水在吞噬他之后,依旧向前。微波鼓动,如风铃般悦耳动听。
这一切,贺言什么都听不见。他的耳畔一片空白,只有淡淡的鸣。
忽地,在这诡异的静寂中传来了歌声。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”
“心悦君兮君不知。。。。。。”
谁在唱歌?
贺言起身。一瞬间他头重脚轻,摔倒在地。他爬起来,再一次摔倒。再起来,又瘫坐下去。
这是怎么了?
贺言不知缘由,浑身都在发抖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,抖动明显到肉眼可见,晃出重影。
天全亮了,贺言抬头看见圆日高悬。这个季节的太阳并不炽热,他的手心却布满汗水。
为何在发抖呢?
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回去。目之所及没有第二个人了,没人能来拉他一把,他只能强行挺直身板,让自己站起来。
歌声又响起来了,男人的声音愈大,让他愈想弄清楚唱歌的人究竟是谁。因此必须回到城中去。
他向前。
头顶的白鹤吟出不祥的鸣叫,在他身后的谷上久久盘旋。乐音随着他的前进愈发凄凉哀婉。
到底是谁在歌唱?
新草划过他的手指,露水沾上他的衣襟。花香、虫鸣和日光擦着他身子的边缘而去,他记不清自己又因四肢无力而倒下多少次是麻木地往前走。幸好他能看见雁城高耸的城墙,否则连方向也没有。
什么时候君川变得如此无边无涯,他一直在走,却总也走不出去。
太阳再升高,升至极点而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