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主教瞥她一眼,转开目光。
这群蠢货,加起来也比不上心肝儿的半根手指。
可惜……
助手见大主教闭上眼要休息的架势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惨叫声。
“破了……”
“‘茧’……”
“……吃人……”
“——救命!!”
听得见只有这些破碎的字句。
她愣了下,正要出去看看情况,脚下一阵摇晃。
接着,这间钢筋水泥筑成的疗养屋如纸折的礼物盒般展开,墙体塌陷,天花板开裂,灰尘和碎石飞扬。
大主教被密密麻麻的树根高高捧起,而她是被漏下去的那个,从洞开的地板滑向井的更深处。
千钧一发之际,助手抓住树根的一道分杈,在她摇摇晃晃用上肢的力量保住自己的下一秒,轰的一声,整个地板彻底粉碎。
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抓住救命稻草不让自己掉下去,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。
老树根抽长、蜿蜒,牢牢抓住深井的四壁,助手孤零零悬在半空,向下看去,原以为已经打到底的深井根本没有真正的尽头,黑魆魆一片,明明什么都看不清,却更像宛如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,随时等待着猎物的失足。
她匆匆瞥一眼就不敢再看。
不仅是恐高,更因那深渊像在召唤,若多看一眼,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纵身一跃。
等等,疗养屋外应当连着长廊。
可是……环绕着“茧”的长廊呢?
还有其他人呢?
怎么现在除了大主教和自己,只剩下无尽的虚空?
她的手心出汗,摩擦力和体力一样越来越小,随时可能抓不住树根。
直到捕捉到隐约的水声,循声望去,她才后知后觉不是其他人和建筑不见了。
——是被淹没了。
如果说“茧”是一颗心脏,那么长廊就是连接它的血管,而长廊的墙壁则是它的心包。
现在这层膜破了。
此前听见的惨叫,就是它的预警。
自“茧”中涌出的“心包液”呈近黑的深色,无比黏稠,仿若沼泽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液体泛起湿滑的气泡,破裂时发出诡异的咕叽咕叽,像野兽在消化食物,令人头皮发麻。
这远比沼泽更可怖,任何生物哪怕踏进去半只脚,也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。
她无助垂落的足尖距离它只剩十几厘米。而它还在如海浪翻涌。
血海之中,她看见好几个试图挣扎、又转瞬间被淹没的身影,无一不是自诩“渎神会核心成员”的同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