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赤足踩上池阶,冰裂纹镜墙上倒映着伤痕累累的身体,又被切割成无数残破的影像。
浴池旁边是鎏金珐琅屏风,用掐丝工艺凝固着名画宁芙与萨提尔。
少年把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挂在屏风旁,进入浴池,慢慢泡了进去,仔细擦洗身体。
很久之后他才起身迈出浴池,赤足走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,水珠顺着单薄的背脊滑落,留下一点水渍。
他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,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颗,依然掩盖不住颈侧的青紫咬痕。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少年的声音很轻,对着镜子喃喃自语。身上的白衬衫过于宽大,松松垮垮地挂着,像层脆弱的保护壳。
少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站在窗口。
那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,外面裹了一件黑色长风衣,身形瘦长,落地时悄无声息。他轻轻鼓了鼓掌,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:“演技真好,不愧是专业的。”
他倒宁愿是演技,至少演技可控,但这次是药物。少年垂着眼并未接话,只沙哑着嗓子低低应了句:“早安,医生。”
“走吧,大人的用餐时间到了。”他动作轻缓的转身,脚裸上处还残留着未消的淤痕,像是被用力钳制过。
被称作医生的人挑了挑眉,目光扫过床榻,随后跟随少年离开了房间。
穿过走廊,两人进入书房,整面墙的古老书架散发着霉味,角落垂着的帷幔后,隐约可见一张检查床。
少年熟练地移开金属床架,露出下方隐藏的暗门。
随着暗门滑开,某种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。少年拾级而下,赤足无声。医生跟在他身后,鞋底踏在石阶上同样悄无声息。
这是一间密室,装扮得反而像一间卧房。松软的鹅绒被、华贵的绸缎窗帘、精致的桌椅,和整个古堡的风格比起来,算得上温馨。
只是房间中央一座冷冰冰的实验台,打破了这种温馨的氛围,显得有点诡异。
更诡异的是实验台上正摆着一个培养皿,里面是一颗苍白的大脑,周围环绕着精密的仪器,几根细如发丝的电极连接着它和旁边的显示器。
少年走到培养皿前,轻轻抚摸着培养皿的边缘,低声说道:“早安,大人。”
医生站在一旁,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少年的举动。
这是属于瓦伦汀的大脑,也时间异能核心。
苏墨尘确实杀死了瓦伦汀,严格来讲是杀死了瓦伦丁的躯壳。因为在那场战役之前,瓦伦汀已经把大脑替换出来,眼睛则充当临时媒介,短暂借用了大脑的异能。
“今天要增加剂量吗?”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子,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支淡蓝色药剂。
“嗯,他最近反应更频繁了。”少年的眼神专注,那种略微病态的神情让医生微微眯了眯眼。
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,显示器上的脑电波活跃起来,出现了一连串峰值。
“他认得你。”医生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数据,“真是不可思议,即使只剩下大脑,瓦伦汀的意识依然存在。”
呵呵,他可真是个骗子,没有谁比他更清楚,这个反应哪里是认识少年,分明是认识针剂,成瘾的初期症状。
和被用在少年身上的“药”不同,这款针剂剥离了指令,只用于提升活跃度。
医生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打开培养皿顶部的注射口,将蓝色药剂推进营养液中。大脑表面的血管显现出淡淡的蓝色,显示器上的波形变得更加活跃。营养液甚至泛起细小的波纹。
少年欣喜若狂地转头看向医生:“你看到了吗?他在回应我!”
“再等等,我的大人。”他俯身贴近培养皿,嘴唇几乎碰到玻璃:“等R-076的身体完成强化,您就可以回归了。”
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医生。
医生无所谓地耸耸肩,识趣道:“好吧,我不打扰你们叙旧。”
他把记录仪插到仪器上,转身往外走去。
身后,少年还在小心翼翼怀抱着那培养皿,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等您回来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医生心中泛起一丝冷笑。
R-076将少年视为可以肆意凌辱摆布的对象,少年则沉浸在对本体的怀念中无法自拔,甚至不惜和魔鬼做交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