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快过子时,白元宝打着哈欠,心疼道:“再看下去,侯爷仔细眼睛伤神,不若今儿就歇了吧。”
“嗯”谢湛合上书卷,太阳穴疼得厉害。
他缓缓抬眸,望向昨夜被箭头钉在木桩上的信封,夜半来信,这封信的主人是谁,近乎不言而喻。
剿匪一事在朝上争议不休,永徽帝迟迟不肯拍板,不过他估摸永徽帝在斟酌许他领兵一事。
不论是当今的永徽帝,还是昔日在位的先皇,在谢湛看来,惧称不上贤明君王。
只父亲愚忠,心心念念着祖辈立的规矩,任先皇如何猜忌,便只有一句臣领旨。
谢湛不是父亲,他忠君,只他忠的是贤明之君,是不会因臣子功高盖主,而日夜疑心的君主。
奈何帝王多疑,向来如此。
昔日永徽帝登基之时,传去北庭的信使声称,是二皇子大逆不道起兵造反,章仁太子为杀出东宫就驾,而殒身火海。
若当时情景果真如此,永徽帝又在畏惧什么?章仁太子又缘何躲躲闪闪,与他装神弄鬼?
第一次收到信封时,谢湛不予理睬。毕竟龙椅上坐的是谁,他二人无甚区分,不过是章仁太子更加仁义一些。
只他素来耳根子软,容易听信谗言,任人唯亲。
故他叔侄二人的争斗,谢湛不欲掺和,他会应父亲遗言,保住定北侯府这一家老小。
谢湛回神,捏着纸张的指骨渐渐泛白,这上头既提到了父亲之死,剿匪一事他势在必行。
父亲的死,是他此生逆鳞。
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在黑漆漆的小道上,白元宝在前挑着灯,他听谢湛脚步忽地顿住,不禁回头看去。
他顺着谢湛远远瞧着的视线,心下了然,那可不就是云夫人的住处?
“本侯还有些要事,你先退下。”
白元宝叹气唏嘘,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要事?
无非是心中放不下,一直惦念着罢了。只白日里放不下脸面,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去瞧一眼。
他这个老仆也不知侯爷在别扭什么?早知如此,当日在行宫又何苦那么狠呢?
这云夫人也是的,缘何就不肯给侯爷生个孩子,若她迟迟不生亦或是生不了,老太君那里还怎么容她?早给侯爷张罗娶妻纳妾,到时候她能落个什么好?
侯爷也是想她有个孩子傍身,这两人怎……怎就闹到这个地步?
云笙身上疲乏,再加之思绪不凝,近来早早便歇下,夜里睡得很沉。
谢湛定定站在屋门外,夜色将他巍峨岳峙般的身影掩去。
只这番动静,终是被在一旁耳房里守夜的阿喜出来撞个正着。
“侯……侯爷。”阿喜瞪大眼,她的惊诧声又急急被她吞咽回去。
谢湛的声音有些沉哑,他道:“本侯来过的事,不必与她提起。”
话落,在阿喜呆愣的神色中,他终是轻推开门,提步入内。
谢湛撩过床帐,皎洁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,榻上的小娘子正睡颜娇憨,鬓发黏在脸颊两侧,只看她微蹙的眉眼,总觉她睡得不安稳。
他长指拨过青丝,云笙脖颈处的纱带早已取下,白嫩的伤口处留下一道浅浅的,尚未彻底痊愈的粉色疤痕。
谢湛沉着眉眼,唇线紧抿。
她自个儿下手怎这般不知轻重?
坐到榻上,他绷着张脸给云笙涂药。怕吵醒榻上熟睡的人,他动作很是轻柔。
脖子上的药擦好,谢湛视线蓦地下移。
入秋以来,云笙夜里入睡,素来是将被褥裹在身上紧紧的。
许是她方才抱着被褥翻身,此刻一只长腿紧紧压在锦被上,背对着谢湛时,饱满圆润的臀微微翘起。
谢湛想到什么,大手去掀她寝衣裙摆。
谢湛目光一滞,他那夜失了理智,是将她折腾的太过孟浪。
待他视线下移,谢湛面色更加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