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,像一条条被拉长了的伤口。
苏遇辰静静地看着窗外,一言不发。
他好像一直在吹一个气球,今天被林时昭刺破,砰的一声,震得他脑子发昏发麻。
废墟之上,只剩下无尽的茫然。如果离婚不是正确的选择,那什么才是?
他一直都想错了吗?
他站在家门口,却不敢推门而入,他把穆珩拒之门外,就要承受被一直以来认可的“家”所拒之门外。
门离他很近,家离他很远。
而这段距离是一条条冠冕堂皇的理由铺就:
为了成全原著的结局;
为了保护星桥的独立。
这些理由,听起来每一个都那么高尚,那么理智,那么正确。
可当林时昭那张混合着愤怒与失望的脸,和他那句“你把他当成了什么”的质问,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时。
苏遇辰才发现,这些坚固的壁垒,在顷刻间就已轰然倒塌,露出了最中心最本质也最简单的问题。
当一层层借口被彻底剥离,当所谓的“天意”、“事业”、“身份”都烟消云散后,他,苏遇辰,作为一个独立的、活生生的人,到底该如何回应另一个人,穆珩,那份小心翼翼的感情?
他一直以来,都在用穿书者的上帝视角去规划,去算计,去为所有人安排最优解。
他唯独,忘了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,去思考这个问题。
这个问题,就和高中时青涩的梅子一样,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,在桌斗里发现一封情书,在教导主任刚刚经过的林子里,倾听一颗心的声音,然后告诉他自己的选择。
无关穿书、无关天意、无关命中注定,有的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缓缓靠近,而分开是接触后才应该想的事情。
苏遇辰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这扇门就意味着他做出了决定。
门内。
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,光线昏暗。
穆珩紧张地坐在沙发上。
他没有看电视,也没有处理文件,他的全部注意力,都集中在茶几上那个天鹅绒的小小礼盒上。
他伸出手,将礼盒打开,又合上,然后再次打开。
盒子里,静静地躺着一支设计极为简约,却在细节处透着旧时光温度的钢笔,笔身是磨砂质感的银灰色,笔尖闪烁着内敛的光芒。
这支笔,是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物。
它代表的不是财富,而是一位女性在不幸的婚姻中,依旧保留的对知识与独立的追求。
这是他所拥有的,珍贵而私人的东西。
他准备把它送给苏遇辰。
可他该怎么说?
“这是我母亲的遗物”?会不会太沉重了。
“我很珍视你”?又显得太直白,会不会吓到他。
穆珩活了这么多年,第一次,为“该如何表达”这件事,感到了无措。
他只能一遍遍地打开盒子,仿佛想从那支冰冷的钢笔上,汲取一点点勇气。
门外。
当他把问题简化到最纯粹的层面后,一切,似乎都豁然开朗了。
一个普通人,在面对另一个人的示好时,需要考虑的,其实只有两个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