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踩着暮色回到岛上,谁也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。
吴丹主把《嗜血功》藏在自己石屋的床底下,想着等自己看懂了,再和金华一起商量。
那时的他们,只觉得找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,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,却丝毫没有察觉,这本暗红色封面的古籍,早已在他们的命运里,埋下了悲剧的种子。
从水下石窟回来的第三日,天还没亮,金华家的木门就被“砰”地一声踹开。
三个身着青色修士服的人闯了进来,腰间挂着刻有“星岛”字样的铜牌,为首一人满脸横肉,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屋内:“奉丰牧马之命,收取本月仙家金,每户十块下品灵石,限今日内交齐,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金华的父母刚把前一日晒好的灵草装进竹篓,闻言脸色瞬间惨白。
十块下品灵石?
他们全家辛苦一个月,采到的灵草顶多换三块下品灵石,这简直是要逼死人!
金华的父亲攥紧了拳头,声音带着颤抖:“仙师,先前每月只要五块,怎么现如今到了十块?我们只是普通凡人,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灵石…能不能宽限几日,我们再去多采些灵草…”
“宽限?”横肉修士冷笑一声,一脚踹翻了屋角的灵草篓,泛着微光的凝露草散落一地,被他狠狠踩在脚下,“星岛的命令就是规矩,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?今日不交,就把你们夫妇俩抓去做苦役,什么时候赎够灵石,什么时候再出来!”
金华躲在母亲身后,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,吓得浑身发抖。
他看着满地被踩烂的灵草,又看着父母绝望的眼神,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得到的《嗜血功》,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修炼功法成为修士,是不是就能保护爹娘,不用再受这种欺负?
可这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他按了下去,他连功法上的字都认不全,又怎能指望它救命?
吴丹主听到动静,从隔壁破石屋冲了进来,挡在金华家人身前:“你们凭什么抢东西打人?不就是灵石吗,我和金华去想办法,别为难他们!”横肉修士上下打量了吴丹主一番,见他穿着破旧,浑身透着一股穷酸气,不屑地啐了一口:“哪来的野小子,也敢管星岛的事?再多嘴,连你一起抓!”说着,修士们便上前拉扯金华的父母。
金华的母亲死死抱着金华,哭喊道:“不要抓我丈夫,我去凑灵石,求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!”可修士们根本不为所动,强行将金华的父亲拖拽出门,又回头去拉金华的母亲。
混乱中,金华的母亲被推倒在地,额头磕在石阶上,渗出了血。
“娘!”金华哭喊着扑过去,却被修士一把推开。
吴丹主冲上去想阻拦,却被修士挥出一道灵力击中胸口,疼得他倒在地上,半天爬不起来。
看着父母被修士押着远去的背影,听着母亲的哭声渐渐消失在巷口,金华瘫坐在地上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接下来的几天,金华和吴丹主几乎跑遍了整个九星岛。
他们去求平日里相熟的邻居,可大家都被仙家金逼得自身难保;他们去灵草坡拼命采摘灵草,哪怕被毒虫咬伤,也只是随便找些草药敷上,继续埋头采摘。
可就算这样,两人忙了三天,也只换来了两块下品灵石,距离十块还差得远。
第五天清晨,金华正拿着灵石,准备去求情,却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从街上走过。
担架上盖着白布,隐约能看到血迹渗出。
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,疯了似的冲上去,一把掀开白布,那熟悉的衣服,那手上常年握灵草留下的老茧,正是他的父亲!
而他的母亲,就躺在另一副担架上,脸色苍白如纸,早已没了气息。
“爹!娘!”金华扑在担架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旁边一个人偷偷告诉他,金华的父母被抓去后,丰牧马见他们拿不出灵石,后又闯进金华家发现藏有一些灵石,便私吞了那些被金华父母辛苦攒下的积蓄,还诬陷他们“私藏灵石,意图作乱”,当场就下令将两人打死了。
“丰牧马…”金华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,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。
他站起身,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掌心被他攥出鲜血,顺着指缝滴落。
他想起父母平日里对他的疼爱,想起他们为了这个家辛苦操劳的模样,想起他们被修士拖拽时绝望的眼神,一股滔天的恨意从他心底喷涌而出,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吴丹主赶到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:金华站在担架旁,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,眼神空洞却又满是戾气。
他连忙上前,想安慰金华,却被金华一把推开。
“你别管我!”金华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他杀了我爹娘,我一定要报仇!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!”
岁月在九星岛的潮起潮落中悄然流逝,十年时光弹指而过。
曾经懵懂的两人,已褪去稚气,因两人身负灵根,被一位路过的散修发现,而后在其指引下踏上了仙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