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嫌弃的语气和行为,叶时漾备受打击,罕见地,他没有反驳,只是默默收回视线,垂下头。
指尖剥虾的动作还保持着惯有的利落,壳肉分离的弧度精准依旧,可那力道里的鲜活气却散了,只剩机械似的重复。
连带着肩头也悄悄垮下来,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,整个人都透着股没精打采的蔫劲儿。
他这副不声不响的模样,比任何争辩都更有杀伤力。
明明没说一句话,却像把“我很受伤”四个大字刻在了脸上,连周围空气都像是被调低了温度。
另一边的薛煜还在擦嘴。
自己吃得满嘴流油,何其埋汰,叶时漾倒好,一声不吭就凑上来,结果两人嘴唇上都沾了层亮晶晶的牛油,别提多傻了。
可转念一想,又觉得不对劲。
三年前的叶时漾,对朋友靠近都嫌三嫌四,甚至一言不发就洗澡,怎么到了自己这儿,连满是油星的嘴唇都能毫不犹豫地贴上来?
思来想去,只有一个标准答案。叶时漾肯定是爱他爱到没辙了。
这个发现让薛煜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,他三言两语将自己哄好之后,又美滋滋地转头去看叶时漾,却发现他那边正阴雨绵绵,漂亮的眼睛却一刻不离地追着他。
“你怎么又这样?!”
察觉到他的目光,叶时漾又立刻慌慌张张移开视线,心里天人交战。
既怕薛煜没看出自己的委屈,又怕这人真铁石心肠不来哄。
最终,他还是小声、带着点委屈地说:“我没事……可能是刚刚过了十二点,哥哥又老了一天。”话落,露出一个失真勉强的笑容:“所以小煜才会嫌弃我,嘴都擦破了。”
“谁嫌弃谁?”薛煜彻底懵了,一双眼写满茫然。
他不过是因为叶时漾有洁癖,才下意识抗拒与其接触,怎么反倒成了他的不是?
更何况,论起年岁,他可是活了几千岁的老神仙。
叶时漾的曾曾曾祖父都还没出世时,他就已经在其位、谋其政了。
要论嫌弃,也该是叶时漾嫌弃他这个“老古董”才对……
这倒好,对方一句倒打一耙,直接让那道原本就寒冷刺骨的目光,再次带着明确的目的性,精准地锁在了他身上,让他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。
“我、我没这意思。要亲……亲就亲!亲好哇!”
薛煜被叶欲舟那道责备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,手忙脚乱地捧住叶时漾的脸。
迎着对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与憧憬,他凑上前,像只着急啄米的小鸡,在那片柔软的唇上飞快地贴了好几下。
他先前捧着各式口味的奶茶不离手,什么脏活累活全由叶时漾打理妥当,连吃食都递到他嘴边。
他的手是干净了,可此刻两人相贴的唇,却沾着未散的奶茶甜香和小龙虾的余味,实在算不得体面。
原本只想亲到叶时漾满意,免得他那位冷面哥哥又用沉默施压,毕竟寄人篱下,总被人白着眼也不是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