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!”
萧璁终于忍不住,眨眼护在他背侧,横剑对向一众傀儡,才反应过来似乎又犯了个大错。
被充作“母本”的这群修士是赶鸭子上架的乌合之众,修为大多不够看,陆洄方才控剑对上傀儡都和砍瓜切菜似的。如今连秦榕都没让傀儡一拥而上,而是谨慎地围堵,分明不敌。
他自乱什么阵脚?
是了,从他非要跟着公羊洵混进道场开始,所谓的“阵脚”早就不存在了。
再加上鸣秋刚才的挑衅……别说陆洄,傻子都能明白些什么。
在这么个千钧一发的时刻,萧璁恍然想到——或许他自以为“苦心经营”的一切谋略和技巧,在陆洄面前从来都是拙劣不堪的,一有风吹草动,未及列阵就已经兵荒马乱,全盘皆输。
果然,陆洄闻声回头,仿佛一群端着锅碗瓢盆的傀儡都不存在似的,只冷眼望了他一下。
萧璁浑身的血立刻冻住了。
傀儡将两处团团围住便不再轻举妄动。宝座上,迎着公羊洵含血的质问,鸣秋慢慢眯起眼睛:“我知道你。”
“公羊彬当年被秦榕吸纳为圣主信徒,本来要做功臣的。”鸣秋说,“可惜他和我母亲一样,到了最后关头,怕了。”
“他擅自叛出,和皇后合谋摧毁了这万世之计,还不肯罢休,还要遍历子夜歌在九州设立的道场,撺掇钱明一众人等纷纷与本家对立,藏匿或摧毁我们为子民锻造的不灭之身,如果是你坐在我的位子上,你觉得这种人该不该杀?”
公羊洵拿针的手抖到几乎握不住,身后的百十只玉人齐声低吟道:“该杀,该杀,该杀!”
“即便如此,我看在他与我母亲的旧交上,也没有杀他,只是略施小计,重新让他皈依,让他得以长生,”鸣秋的声线陡然凛冽:“我这样对他,还不算仁慈吗?”
玉人齐声颂道:“尊主大义!尊主大义!尊主大义!”
令人头昏脑涨的赞颂声中,鸣秋缓缓笑道:“你知道我是怎么将他骗回金鉴池的吗?”
“十年前江左水患,他急急忙忙顺水而下,一路行医,来到江安后,偶尔就想起自己从宫里救下的那个孩子。但他是个赤脚大夫,既不知道孩子具体在哪,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见到,于是只在玉津河转了转。“
“城内当时到处都是灾民,他身上没几个钱,除了免费给人看病,多的做不了什么,可是就是那一天,他在金鉴池外见到了一个孩子。”
公羊洵已经预料到什么,嘴唇颤抖起来。
“这个孩子因水患毁家,爹娘把他卖给了金鉴池,没过多久就因为冲撞客人被剜去双眼,自己逃了出来……转头又被人牙子发现了。”
“如果皇后的孩子平安活着,大约就是那个年纪,且剜眼之痛,旁人难以想象,公羊太医却是知道的,所以他竟然想自掏腰包赎下这个小妓子……”
他笑出了声:“医者仁心呐……”
“你闭嘴!!!”
公羊洵爆喝出声,猎豹一样扑上去死死揪住鸣秋的脖子:“没爹没娘的小畜生……”
听响动陆薇的亲兵已经只隔一道石壁了,陆洄见他被三言两语挑拨得如此失智,眼皮一跳。他一手摸向传音符,厉喝道:“公羊洵!”
下一秒,小室的方向轰地一声炸开,土石飞扬落下,露出陆薇和其后埋伏的一排弓箭手。
“……”